極速射來的一把長刀貫穿了閻王一條腿。
緊接着兩顆裹着烈焰的子彈破風而來,炸開了閻王的腹腔!
遠方兩支狙擊槍架在巨石上,槍口冒着熱氣。
顔柏民力竭地撐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擡頭看見了漫山遍野的人影。
對的,就是漫山遍野的人影!
一名寸頭男人接近,腰間異獵铳拔出,對準閻王腹腔中射擊,一發發爆裂彈在其體内爆裂!
然後他以刁鑽詭異的身形躲過閻王暴怒的攻擊,落地,握住插在閻王腿上的長刀,也不抽出,腳下就再次噴射!
刀不離手!
接下來的場景,看呆了三名教官。
借助噴射裝置,男人握刀升空,長刀由下至上将閻王分成了兩半!
這種強悍至極的方式可以不傷及異靈的核心,畢竟成熟期的異靈核心價值無法言喻、不可估量。
所幸閻王的血液是綠色的,要不然還真的有點難以接受這種殘酷手法。
顔柏民發現男人身上的外骨骼裝甲并不是基礎型号,而是四大殿堂才有的戰鬥型!
男人背後更是有熠熠生輝的兩個字白虎!
四殿堂之一的白虎殿!
援軍終于來了……
“抱歉,我們來晚了,路上遭遇了異靈的阻攔。”男人右臂橫放胸膛,帶着歉意說道,“你很厲害!”
顔柏民忽然想起什麽,“快!下面還有一隻!”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徐所長去了!”
他露出來的小臂上,赫然是一枚金色的圖騰!
……
趕來的一衆援軍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名新人用基礎型号外骨骼,不!等等,他的外骨骼好像沒有啓動!
重新組織下語言:一名新人疑似使用基礎型号外骨骼殺死了一隻成熟期異靈,還擺出了如此帥氣而不做作的姿勢!
援軍大多是第九收容所戰備組的成員,中間夾雜着十幾位白虎殿的異靈獵人,爲首的是第九收容所的徐所長。
徐所長神情複雜,走到宋舟身旁,伸出碰了碰。
“啪……”宋舟倒在了他腳邊,昏迷過去。
徐所長:“……”我可什麽都沒做啊!
數百人開始打掃戰場,直徑千米的範圍内都插上了結界柱,外部還有官方人員配合封鎖。
徐所長和幾名白虎殿的隊長走到最慘烈的後廚區域,滿地的血污讓他們不禁動容,可以腦補出新人們奮死抵抗的樣子。
“不合常理啊,成熟期的異靈根本不會這樣膽大地出現在人群中……”一名白虎殿隊長說道。
異靈如同黑夜中的幽魂,喜歡人煙稀少的荒野,他們有智慧,同樣畏懼收容所的收容人員。
徐所長搖搖頭,隐約猜到了點原因,但還不确定。
這個夜晚終究會過去,太陽照常會升起,按之前的計劃,新人們會在這個點坐上回綿城的大巴。
可有些人,回不去了……
來時六十四名新人、六名教官,突然降臨的兩隻閻王,就帶走了兩名年輕教官和十三名新人。
如果算上黃老狗,一共就是十六人。
黃老狗也死了,整個背部血肉模糊,在他和另一名女生被閻王擊飛時,他抱住了女生,替她擋下了緻命傷害。
這個總是抽天下秀,總是瞄女孩潔白大腿的老男人,靜靜地躺在擔架上,白布慢慢蓋過他那張并不好看的臉。
邱二狗和劉香跪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眼都沙啞,大白狗趴在黃老狗跟前,舔着他臉上的污漬,尾巴不再搖搖晃晃。
不曉得大白狗知不知道,從此少了個給它偷偷喂雞腿的人。
滿眼都是廢墟,中間的地上還有大片的白色奶油,那是劉香專門進城去買的蛋糕,還沒吃呢……
對啊,還沒吃呢!劉香想着想着又哭了。
空中忽然響起了莊嚴悲涼的音樂。
所有人都排成方隊,筆直站立,目視前方十六道白布掩蓋的架子。
有的白布下是七零八落的凸起,因爲實在是找不齊軀體,隻能簡單地拼湊下。
徐所長從助手那接過一個鐵盒子,緩緩打開,裏面是六十四枚刻着名字的勳章。
“本來打算等你們回來後,再授予你們身份勳章的。”這個帥氣的老男人看着那些白布,走上前。
到了第一個擔架前,他蹲了下去,從盒子裏拿出一枚勳章,放在地上,語調低沉,“小姑娘啊,來世找個普通人家做女兒吧……”
徐所長一個接一個地走過去,嘴裏不斷念叨。
他似乎能夠辨認每一個新人,每一枚刻有名字的勳章都放置得準确無誤。
放完後,徐所長就走到新人隊列前,有點惆怅又有點振奮人心地說:“你們每一個人的命,從今往後都不再是自己的!有意義的活下去才是一切的根本,才能繼續守護我們的身後!”
“你們都很寶貴,是收容所是否能夠傳承下去的火種!”
“希望,因你們而更加璀璨!”
說這句話時,徐所長的目光是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永遠不會再醒來的人。
“生生不息!”
徐所長率先右臂橫放,低下頭。
“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
上百人齊聲呼喝。
宋舟虛弱站在最後面,靠着牆,手臂略微顫抖地行禮,他輕輕開口,“生生不息……”
天剛剛亮他就醒了,恍如做了一場可怕的大夢。
他深深地體會到,能力不足所帶來的無可奈何是多麽絕望,原本性格随意的他,對待很多事都是佛系态度,全看緣分,可現在他真心渴望強大,也更加珍惜身邊舍身拼命的人。
他這個人吧,說明白點就是悶騷,底子裏有點像毛铿,愛嘀咕些爛話,雖然一邊說自己很現實一點都不中二熱血,但晚上午夜夢回的都是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條路,自己算是徹徹底底踏上了,想溜也溜不走,那麽以後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苗瑤瑤、毛铿、何涵冬都是自己同生共死的夥伴,也是要用生命去守護的人!
不過還好,自己還活着,那兩百萬沒有失去它們的主人!
馬頭山農家樂算是報廢了,需要時間重建,老方等人沒有跟着一起走,在接受治療後接過徐所長遞給的銀行卡,裏面是幾百萬補助資金。
老方點了根煙,目送車隊離開,心裏很空也很苦,突然砸吧嘴道:“走!咱們去給黃老狗找副好棺材,給他舒舒服服地下葬!”
一路上,沒人說話,來的時候是何等意氣風發,現在呢,滿身狼狽,身心俱疲。
回到綿城後,何涵冬也走了。
帶着董月的遺體回帝都去了,從哪來回哪去,他說董月其實是個戀家的女孩,要帶她回家。
這一别,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還能不能相見,也不得而知。
毛铿和宋舟坐在收容所大樓的天台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沉默無言。
頭頂掠過一架客機。
“你說何涵冬會不會在那架飛機上?”毛铿問,“想想我都十七歲了還沒坐過飛機,有點憋屈……”
“何涵冬可是帝都何家少爺,肯定有專機來接呗!”宋舟撐着欄杆站了起來,“更何況,帶着董月……”
毛铿甩甩頭,不願提起傷心事,一巴掌拍在宋舟背上,“别苦着個臉!我們現在可是收容人員了!”
剛剛說完,他也洩了氣,“一下子少了那麽多人,還真不習慣……這一個月,真的像做夢一樣。”
宋舟埋着臉,痛得牙齒都在打顫,毛铿那一巴掌勁可不小,現在的他有點扛不住。
“毛铿,我已經替你向顔柏民申請了,說你想要加入他的隊,請他務必同意。”
“啊”毛铿傻了眼,“真的假的?”
宋舟陰測測地笑幾聲,跑下樓,“我現在就去幫你申請,等會就成真的了!”
“啪”臨走前宋舟把門反鎖。
毛铿欲哭無淚,扯着個嗓子大罵,“宋舟你個遭天殺的!給我等着!我要跟苗瑤瑤告狀,你說夢話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