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是誰?
他不知道,也沒時間去管,隻是在這一眼的關注中,看到了一連串緊貼在一起的槍火閃過。
少年側胸一道觸目驚心的光亮,繼而是一顆擊穿了肺葉的子彈,許白焰口中再次一陣腥甜,可雙眼卻迸射出回光返照一樣的璀璨光亮,頂着這一槍,沖進了對方的身前。
一腔怒火,一陣狂風,一聲槍響,一記砸散風雨的頭槌。
瞬息之間,許白焰毫無預兆的一頭撞向對方。這是他最常用的到戰鬥方式,因爲夠快,夠近,夠簡單,最堅硬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比的就是誰更狠,誰更硬,誰更倔,既然是比這些,那許白焰就不會輸!周身的所有力量在這一瞬聚集到了他那剃的極短的堅硬腦殼上。
以一己之力面對五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那定然是走進一條必死的死胡同,死胡同就要撞到南牆,撞到南牆就要撞碎南牆,這一刻許白焰似乎看到了對方那驚恐的眼神,所以他感覺很舒服,這一槌在極短的距離下爆發出了摧枯拉朽的瘋狂力量,似乎要将這天地間的一切撞的粉碎。一聲悶響,骨骼相撞的聲音在這一瞬間竟然隐隐的蓋過了歌聲和槍火,那名士兵的腦袋像是拳擊手奮力擊中的一顆沙袋,想要凄慘的倒飛出去,但是又被相連的脖子拽了回來,額頭最堅硬的部位似乎已一種詭異的形狀微微凹陷,雙眼近乎被鮮血充滿,然後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變成了一隻頹然癱軟的死狗。
歌聲伴着瀝瀝細雨,滿地的鮮血,子彈,5名死去的士兵,一個突如其來的轉音,帶動了所有人的心神,将夜晚的一切引入,許白焰呆呆的站了幾秒,也終于躺在了地上。鮮血彙聚成紅河,流向角落。
廣場很大,所以能看到不太常見的夜空,那些雨滴落在少年的眼睛上,他安靜的看着,似乎懶着眨一下眼睛。許白焰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他不在意了,他隻想在這裏躺着,聽聽歌,淋淋雨,找找天上有沒有星星。
“想”許白焰艱難的蠕動着嘴唇說道,然後自顧自的笑了笑,咳出一大攤血水。
穆文震撼着
他在政府軍部呆了10年,又在東古公司幹了5年,上過最激烈的戰場,也和反抗軍進行過最慘烈的戰鬥,但是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打架的人。
用身體去頂住對方的槍,隻爲了給對方一頭槌?而且這一頭槌的力量竟然如此的驚人。
當然驚人,那麽單薄的身體,幹掉了五個訓練有素的軍人,這個少年難道是公司裏1隊的那群變态?又或者是那個神秘的“組織”裏的人?
他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個少年的傷勢應該是足夠他死在這裏了。
給予震撼的,不隻是東古公司3隊的機動警員們,還有那台機甲。所以突然的,它似乎停下了對着天空的射擊,與武裝直升機之間的戰鬥原本就是爲了掩護後方的人們運送電阻箱,隻不過他沒有想到,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竟然能夠以一敵五,将所有的人全部幹掉。
“真是一個厲害的家夥。”那人坐在駕駛艙中自言自語,雖然透着淡淡的贊歎,但是依舊冰冷“但是卻是個傻子。”
的确是一個傻子,誰都知道,在這種場面之下,能決定勝敗的從來都不是人類脆弱的,而是機甲。就算是再能打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被槍射成了篩子,還不是最後隻能躺在地上等死。
這台四足機甲緩緩的轉身,毫不顧三台旋轉機槍的射擊,向着地上的那個渺小到如同螞蟻一般的少年走去。
許白焰躺着,那絕美的歌聲中,似乎有着一陣惱人的噪音向着自己走來。
繼而,他的視線裏看到了一根巨大的機械足肢高高擡起,然後轟的砸在了自己的身旁,帶着濃烈硝煙味道的鋼鐵甲闆遮擋住了一半的天空,雨水從邊緣傾洩而下,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真讨厭。”許白焰喃喃着,面對如此恐怖的龐然大物,他的眼裏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充滿了不屑
那台機甲外部的視覺掃描系統上下打量着這名少年,然後,上層甲闆上的一架機甲鏈槍轟鳴着旋轉下移,最終對準了躺在地上的許白焰,那漆黑的炮筒因爲長時間的射擊被燙的火熱,雨水之下散發着滋滋的響聲。
許白焰平靜的望着那足足有自己腦袋一樣粗大的槍口,覺得有些不爽
一台用最堅固铠甲包裹着的機甲,一個滿身鮮血的渺小血肉之軀。極大和極小,極強和極弱,在這一刻形成了一幅極其詭異的畫面。
直升機上,穆文似乎渾身都在憤怒的發顫,雖然他不認識那個将死的少年,但是剛才那一幕壯烈的身影讓他隐隐的對其産生了一種敬佩,他知道那個少年會死,卻接受不了對方如此屈辱的死去。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類,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迎接巨大的金屬機甲的攻擊。
那必将是粉身碎骨,血肉橫飛。
“還有多久!”他喊道。
一旁的工程人員沒有說話,也就是說不知多久,也就是說,這個少年似乎隻能迎接他那悲慘的命運。在綻放了自己最燦爛的一瞬之後,在最殘暴的攻擊下化作飛灰。
許白焰笑了,嘴角微微的翹起,“混蛋啊!”他在腦袋裏罵道,然後試着調動最後的一絲力氣,舉起了顫抖的手,用手指擺出一把手槍的姿勢,沖着面前幾米高的機甲
“砰。”
他用幹裂的嘴唇發出了最後的一聲倔強,你用槍指着我,那我也要指着你,他想着這簡單的讓人發笑的道理,在血液和雨水之中,倔的像個傻逼。
天空中一聲輕鳴。
一道流光閃過,刺破千山萬水,刺破夜空雨幕,刺破那堅固的甲闆,刺破躲在鋼鐵内的血肉之軀,刺破了一切,來到l他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