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酒吧的門,四周的喧鬧突然安靜了下來,許白焰感覺自己猛地跌倒了另一個世界。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能感受到手掌上炙熱的溫度。他平生很少喝醉,并且也沒覺得酒是多麽好喝的東西,所以這一次醉酒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朦胧和欣快。
隐約間,他了解了爲什麽那些人過中年的大叔們總是背着家裏的母老虎偷偷跑去喝酒因爲,心裏有些事情壓着的時候,醉了,就舒坦了。雖然他還不知道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心理反應,但是他現在就很舒坦。舒坦到夜裏的風吹在臉上,都不那麽陰冷,而是淡淡的清爽。
所以許白焰決定走一走,幾個街區外,就是科賽曼公司的大樓,自己可以走過去,這樣能省一些車錢,然後到員工休息室洗個澡,說不定還能蹭到一份後勤部給值班人員準備的宵夜,如果困了,便直接在休息室睡下。
一想到這裏,他覺得更加舒坦了些,于是連兜帽都沒有扣上,就這麽紅着臉,走進了微涼的夜風之中。
可是剛剛走過一個街角,一個人便悄無聲息地攔在了他的面前。
許白焰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一面牆,還有視線正中央那粒泛着銀光的西裝扣子,反映了半秒鍾,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站了一個人。
于是他擡起頭便看到了一個比自己高上許多的男子正低頭淡淡的俯視着自己。兩腮很寬,讓他的腦袋看起來像是一塊梯形的鐵砣。
許白焰暈暈乎乎的,就這樣四目對視,然後發現對方似乎是沒有讓開的意思。
“呃有事?”他疑惑的問道。
這名壯漢安靜的上下打量着對方,他的眼睛很小,再配上這一副強壯的身軀,自然而然的給人一種威壓之感。
“我家少爺想請你聊聊。”他沉聲說道,話倒是很有禮貌,但是語氣中則是絕對的不容拒絕。
“少爺?”許白焰自言自語般的重複到,然後便想到了孔崎峰。他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這些富家子弟們果然像是電視裏演的那樣,身邊都有個保镖一樣的人物。
“我不想去。麻煩你和孔崎峰說一下,而且我很可能過些天就要離開公司了。”他說到,因爲他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自己不想介入這些天才或者是有身份的人之間的感情糾葛,畢竟彼此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還害怕對方的誤會,特意強調了一下自己即将離開。
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現在跟這位保镖過去,以自己此刻的這個神智,那也絕對是越說越亂的結果。
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這麽清楚的回答,聽到對方的耳朵裏,确是另一番味道。
事實上有時就是這樣,不論話說的多麽清楚,多麽有道理,都是沒用的,因爲那不是對方想聽的。
不想去?這是不行的因爲有人讓你去,你便必須得去。這位保镖就是來幹這個的。而且他也知道,對方隻是一個小角色他家的少爺有風度,可不代表他自己也有風度。
所以,這位壯漢冷漠着臉,很有力的伸出一隻手,帶出了一陣風聲,厚實的手掌指向了許白焰身後,同時,也攔住了他前進的去路。
“請!”
他厲聲說道。
許白焰皺了皺眉,他覺得這些保镖果然像是傳說中一樣的難纏,但是他并不想和對方争辯什麽,現在他的腦子很亂,很暈,即使在這涼爽的夜風中也沒能醒過來,所以他得趕緊回去,這要是醉倒在街上,那可就太讓人笑話了。
想到這,許白焰迷迷糊糊的揮了揮手,便從另一邊繞過了對方那牆一般壯碩的身體。
可就在下一秒,這名保镖一直垂在身旁的另一隻手便抓了上來
許白焰隻是一個瘦弱的少年,所以,這名保镖并沒有多麽用力,他隻是快速的搭上了對方的肩膀,以便讓這個不識擡舉的小子乖乖的跟自己回去但是即使這樣,自己的手勁也絕對不是一個整天沉浸在機械科研裏的人能夠承受的,
然而,他所等待的驚呼并沒有出現,許白焰緩緩的轉過頭,用那雙朦胧醉意的眼睛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肩頭的大手。
“你們這些人,怎麽這麽沒有禮貌”他皺起了眉頭想到,同時也已經分不清自己有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聲來。
保镖的眼睛瞬間睜大,又猛地眯成了一道縫隙,他明顯感覺到了這名少年身體的異樣,下意識的五指成鈎,用上了勁力可緊接着他竟然發現自己的手指無法掐進對方的筋肉裏。
許白焰迷醉着,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已經讓對方震驚到了何種地步,他隻是感覺到肩頭的疼痛,一股子酒氣沖上腦袋,有些憤怒的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同時肩頭一沉,就這樣瞬間就甩開了對方的手。
這位保镖在孔家幹了近十年,自然有他卓越的實力,哪成想自己的手竟然就這樣被掙脫,電光火石之間,眼裏閃過一絲陰冷,雙腳一錯,雙臂如同夾着兩塊門闆,劈頭蓋臉的就朝着許白焰的腦袋砸了下來。
夜裏的風好像冷了一些,一輛車從馬路上疾馳而過,許白焰朦朦胧胧的注釋着前方在這越加深沉的醉意之中,他卻突然的專注了起來。
身體裏,蕩漾出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風。
他仰起頭,清晰的看到對面的漢子五指張開,也看到了對方那布滿掌心的厚厚老繭,這一刻,許白焰真切的感覺到了一股子酒後的燥熱怒火。
“真煩人!”
随着這句話,他的腳猛地跺在地面上,不退反進,一個栖身,頂進了對方的懷中,瘦弱的身軀明顯如羊入虎口,但卻硬生生的砸出了一抹倔強壯烈的氣息,繼而沉肩,突肘,腰腹間的肌肉跟着那濃烈的酒勁擰出一股子最簡單直接的蠻力。
“崆”的一聲。
在這夜風裏,卻宛如山間清晨的鍾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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