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凝霜欣喜地點點頭,活動了一下身肢,發現餘毒盡去,整個人也恢複了不少精神和力量,死而複生的感觸湧上心頭,趕緊伏下身軀大禮拜謝。
無痕安然受了對方一禮,伸手将她扶起說道:“感謝之言倒是不必多說,不過我希望你回到鲛人族後,能夠勸告你的族人,不要參與這次的百年海潮戰争,否則人族與鲛人族勢同水火,你與姜魚兒也會變成世人唾棄的對象,永遠活在痛苦和矛盾之中,對你對他,都不好……”
碧凝霜默默點頭,想起姜魚兒,猛然轉身看去,正好對上一雙紅通通盈滿淚水的清目,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姜魚兒,兩人對視良久,哽咽無語,唯有淚珠如簾,掉落不止。
張成仙和淩嫣語移步上前,望着眼前的碧凝霜不停輕歎,心中對這姐弟倆的遭遇憐惜不已。
突然,遠方一股妖力沖天而起,海浪瞬間便沸騰起來,片片碧波翻卷咆哮,激起一丈多高的驚濤巨浪,陣陣滲人的尖嘯劃破長空,令人聞之膽寒。
衆人盡皆驚然色變,迅速撐起元力護盾全神戒備,揚目望去,隻見巨浪之中隐隐現出幾道人影,馭浪而行,随着浪潮滾滾而來,呼吸間便來到近前。
浪花微落,海面上現出幾名赤膊上身的男子,爲首之人手執牛角金叉,年約中旬,藍色長發随風飄揚,虎目不怒自威。
他身後的幾名青年男子皆是一頭藍發,長相健壯俊秀,赤膊的肌膚閃現着美麗的鱗光,腰部以下隐藏在海水中,雖未看得清楚,但波光瑩瑩之下,隐隐顯出幾段魚尾。
這幾名男子神情兇悍,狠狠盯着島上之人,似乎恨不能立即上前便将衆人大卸八塊!
海族鲛人!
大家頓時心頭一沉,想不到竟在此地遇到幾名海族異類,而且從他們身上沖天而起的妖力來看,實力非常強悍,領頭那名中年男子更是達到四級中階的實力!堪比人類築基中期修爲!
張成仙與淩嫣然心頭惶然,面對與門主夏惜寒相差無幾的海族,他們怎麽可能是其對手,甚至連逃亡的機會都沒有。
太倒黴了,怎麽會在這裏遇到海族?難道百年海潮提前暴發了?
隻有無痕雖驚不亂,她淡淡撇了身邊的碧凝霜一眼,心中已有猜想。
果然,大家惶然戒備間,碧凝霜驚呼出聲,脆聲叫道:“父親!”
中年男子冷冷掃她一眼,輕叱道:“逆子!你還記得我是你父親嗎?明明約定十二年之期,爲什麽到現在才舍得離開人族領地!你不要命了?變形丹之毒無藥可解!超過期限必死無疑!你……你真是鬼迷心竊,不可理喻!報恩報恩!報得連我這父親都不要,讓我如何面對全族上下!哼!我這老臉都讓你全丢光了!”
一名鲛人青年男子插嘴道:“霜妹!你可知道,族長特意向荊婆婆求來一瓶解毒的冰靈膏,帶着我們在人族附近潛伏了整整一年,就隻爲苦苦尋找你的蹤迹!怕你毒發不支,白送性命!好在今日天從人願,總算讓我們找到你了!”
原來這幾人居然是碧凝霜的族人同胞,那爲首的中年男子,正是迦羅島鲛人族的族長碧山空!插嘴的那名青年男子則是鲛人族第一勇士碧良辰,與碧凝霜自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感情極好。
他們今日正好在這片海域附近周旋,遠遠瞧見這裏妖氣沖天,并且隐隐有着一絲熟悉的氣息,立即趕了過來,想不到意外見到分别多年的碧凝霜,雖然她面色憔悴,但并未出現中毒之症,似乎并無大礙,心中皆又驚又喜,紛紛放下心中巨石。
碧凝霜聽說父親已經在這裏等她一年,不禁垂淚哽咽,輕輕說道:“女兒不孝,令父親擔憂,都是女兒不好……”
鲛人族長碧山空伸手向碧凝霜一指,腳下海水仿佛手臂一般瞬間延伸出去,将她輕輕托到身前,憐惜道:“算了,有話我們回家再說!”
他又擡首冷冷打量張成仙等人幾眼,哼道:“女兒,這些卑鄙無恥的人族爲何在此!他們有沒有爲難與你?哼,本座的女兒豈能受你們這些人類欺負,全都留下小命來吧!”說罷,一股磅礴的妖力沖天而起,無數浪花呼嘯翻騰起來。
碧凝霜忙阻止道:“父親!不可,他們都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是她們在保護女兒,并親自爲女兒解毒,女兒才能平安無事的!求您千萬不可錯傷女兒的恩人啊!”
原來如此!碧山空妖力微收,皺眉點了點頭。
其他幾名鲛人族雖聽見碧凝霜的話,對無痕等人敵意大大減低,不過雙方世仇多年,仍然面色不善,冷冷盯着衆人未見絲毫放松。
無痕與張成仙對望一眼,既然碧凝霜的家人親自來接她回去,倒也算是最好的結局。
人族海族仇怨多年,但當着碧凝霜的面,雙方總不好撕破臉皮動手。
何況,那鲛人族族長是一名堪比人類築基中期的高手,他們根本沒有勝出的希望,若是一旦雙方交戰,今日能否活命都是未知之數!
姜魚兒似乎意識到自己将要失去最親的親人,忍不住低聲悲呼一聲:“姐姐……“
碧凝霜望着姜魚兒,早已凄然淚下,她無力地擡起手臂,遙遙伸向對方,喉中哽咽無語,悲傷不已。
姜魚兒緊握雙拳,咬破的唇間流下一絲血漬,他緊緊盯着碧凝霜叫道:“姐姐!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師父也會照顧我的,你……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去找你的!你要等我呀……“
碧凝霜流淚點頭,在族人們在簇擁下馭浪而去,轉眼消失在波濤之間……
姜魚兒呆呆望着眼前的滾滾碧海,仿佛一尊石像,瞬間失去了靈魂,直到此刻,他才發覺姐姐對他有多麽重要,沒有姐姐的日子,将再也沒有歡樂,再也沒有希望……
無痕輕輕上前,拍了拍姜魚兒的肩膀安慰道:“姜小弟,别傷心了,分别隻是暫時的,以後跟着師父好好修煉,總有一日你們還會再次相聚!相信自己,好嗎?“
姜魚兒點點頭,深深向無痕行了一禮,擦幹眼淚,轉身回到張成仙身旁。
張成仙領着姜魚兒又對無痕再三說了些感激之言,接着邀請大家上船,準備一同回轉魚島。
無痕含笑拒絕了,說要獨自在島上暫留幾日,讓張成仙等人先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