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老道點頭笑道:“你我有緣,緣來緣散,世事無常,小娃娃,你我注定會再次相聚,天意不可違,一切早有注定,老道也不得不随緣而行。”
“老神仙,您可知道……您可知道藥神谷,已經不在了……”無痕淚落如雨,輕聲泣訴,萬分委屈地說道。
藥神谷?白須老道眼中閃過一絲痛惜,眼前仿佛閃現出夕晖長老、藍帶、槐易等忠心守護的群妖晚輩,暗暗搖頭,生與死他已經看得很淡了,也許他們的死也算一種解脫吧,再不用背負着曆代先祖傳留下來的聖職,重新展開一段新的曆程。
而他自己,難道不也是這樣麽……
白須老道深深歎息一聲,輕輕拍了拍無痕肩頭,安慰道:“我已經知道了,否則也不會出來見你。”
“是他們!都是這些無恥之徒屠殺了藥神谷,我要殺光他們,爲藥神谷子民報仇!”無痕恨然轉身指着玄焱道人等人,神情冷若冰霜。
玄焱、鐵翼和劍心三位道人,包括場中剩餘的幾名三派弟子,此時面色慘然,暗暗叫苦,無痕跟這老道明顯認識,若是有他出面作主,他們這幾人怕是毫無生還的機會!
“該死的,怎麽沒人告訴我這小丫頭還有這麽厲害的靠山!”玄焱道人司空雨暗暗罵道,随即瞪了方子安一眼,心中後悔不已。
鐵翼道人和劍心道人也互看一眼,均看出對方臉上的驚懼和後悔之色。
葉秋鴻與陽繼成遠遠站在一旁,靜觀事态的發展和變化,他倆本不想插手無痕與三派的恩怨,但白須老道的出現,卻令倆人震驚得差點站立不穩。
這老道的實力與天羅宗宗主不相上下,若是在世間出現,定會成爲各大宗派拉攏巴結的對象,而且那處裂縫空間,憑他豐富的經驗,很自然便猜到應該是消失近萬年的丹宗遺迹。
葉秋鴻與陽繼成面面相觑,各懷心思,丹宗既然出現,今日的事态發展,隻怕兩人難以置身事外了。
卻說白須老道聽了無痕的泣訴,淡然看了場中衆人一眼,對無痕搖頭歎道:“逝者已矣,小娃娃,别太執着了,是否曲直無需分得太清,誰是誰來非是非,天道無情似有情,恩怨情仇兩相怨,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的殺孽太重,這會影響你以後的修道之路,算了吧,孩子,留人一線,自好相見,别太執着了。”
是我的殺孽太重?太執着了?
無痕一驚,眼中閃過一絲迷惑,滿腔恨意仿佛被什麽凝固了一般,神志也微微清明,一腔怒火略有收斂,盯着滿地火焰焚燒的痕迹和三派弟子化成的灰燼默默出神……
就在此時,鳳印帶給無痕的力量時限已到,額前的焰形印記也漸漸淡化無蹤,狂猛無匹的妖力從她身上飄溢而出,消散于無形,來得快去得也快……
妖力消散後,鳳印便隐藏在無痕玄關深處,表面再也看不出絲毫痕迹。
原本隐藏在體内的元力則不再潛伏,重新釋放出來,周而複始地在經脈中不停運轉,瞬時恢複了無痕原本的修爲境界。
即便如此,無痕仍感覺一陣陣虛弱,從至高無上的層次突然降回到凝氣期,換成是誰都要覺得不适和不舍。
無痕暗歎一聲,雖然她早知鳳印的力量時間有限,仍不免有些惋惜和留戀!那種至高無上、舍我其誰的感覺實在太令人癡迷了。
“鳳印?“白須老道方才發覺無痕的異常,不覺愕然出聲。
“麟樞!你還記得我嗎!“鳳主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
白須老道聞聲轉過頭去,凝視着風華絕代的鳳主,神色動容,似驚似喜,又似無奈,他歎道:“鳳姑娘,你終于……還是出來了……“
鳳主之靈冷笑道:“我沒死,麟樞你一定很失望吧。“
白須老道搖頭,凝望着鳳主的眼神竟含着一絲痛惜,他黯然說道:“鳳姑娘,你竟是對我如此恨之入骨麽?“
“若非因爲你,玉哥哥豈會離開我!若非因爲你,我怎會在此被鎮壓千萬年,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你說,我究竟該不該恨你!“鳳主指着白須老道,聲聲泣淚,字字喋血。
“哎,都已經過去千萬年了,鳳姑娘,你的心性怎麽一點都沒改變,還是如此火爆,這悠悠歲月,還不能讓你将前塵往事淡忘一些麽?“
“粉身碎骨之仇!刻骨銘心之痛,如何能忘!“鳳主咬呀道。
白須老道搖搖頭:“我早就提醒過你,東方玉是宗主獨子,又是人族的天之嬌子,背負着人族丹脈傳承的重任,而你是妖主,人妖殊途,豈能相戀?這是人族的大忌!宗主豈能容你!“
“難道你不是妖麽?爲何丹宗就能容得下你,卻偏偏容不下我?“
什麽!這白須老道居然也是大妖?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是真是假,大家已經隐隐猜到白須老道的身份,應該與丹宗有關,但絕對想像不出會是一名大妖!
無痕也是心頭微震,怔怔盯着白須老道詫然無語,她已經開了慧眼,居然從白須老道身上完全感應不到半絲妖氣,看來六階以上的妖獸化爲人身之後,居然真的脫離獸體,完全蛻化成人了?卻不知他的原身是什麽!
白須老道黯然歎道:“鳳姑娘,我與你不同,我是丹宗首席護法神獸,神魂已經與丹宗靈境融爲一體,早就沒有了自由,已經不配做妖,也算不得妖了。“
鳳主愕然無語,半晌方才說道:“想不到麟樞流着麒麟一脈的高貴血液,居然屈身爲奴!哼,本主倒真是意外!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與那東方浩澤聯手對付我!害得我肉身盡毀,與玉哥哥陰陽兩隔!“
“我是護法神獸,身不由己,又是從小看着東方玉長大,視如已出,豈能袖手旁觀,眼見你毀去他的一生和未來。“
“可我和玉哥哥是真心相愛!我們曾共赴瑤池,在相思崖下發過誓言,此生隻願同衾同穴,絕不負卿!可是你們偏偏硬要拆散我們!讓我們生生分離,飽受相思之苦,爲什麽?就因爲我是妖嗎!“
“是的,就因爲你是妖!這份孽緣注定沒有結局!“白須老道痛惜言道,“忘了他吧,将前塵往世盡皆忘記吧,鳳姑娘,既然你還能從囚靈淵中出來,說明你命不該絕,上天既然注定你們不能在一起,就忘記他,好好珍惜自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重新生活?哈哈!我在囚靈淵被壓千萬年,你讓我就這樣算了?你當我鳳靈兒是什麽人!奪夫之恨,殺身之仇,今日我就一樁一樁地跟你們算個清楚!你去把東方浩澤那個老匹夫叫出來,還有東方玉那個負心,讓他們都出來見我!“鳳主情緒激動,幾乎是聲撕力竭地尖叫起來。
隻見她面如寒冰,氣勢如虹!周身妖力狂放而出,連整個天空都似乎陷入無盡的陰暗。
衆人聽到此刻,總算是明白了鳳主與丹宗的恩怨原由,竟然是爲了一段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