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兇靈,窮兇極惡之靈,其兇殘比惡靈更甚百倍,世人皆懼,在兇靈之上還有霸靈,霸絕天下的魂靈,一旦爲禍人間,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世人無不聞風喪膽,避之不及。再厲害的,便是母親也不甚清楚了。痕兒你也别怕,兇靈及霸靈是極其罕見的,母親也隻是從書中得知,現實中未曾遇到,也許隻是傳聞誇張些罷了。“
“母親,之前你說鬼魂是陰魂,那陽魂又是什麽啊?“
“陽魂!“夢氏猛然一驚,止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想不到提起陽魂會使母親情緒這般激動,無痕暗中不免有些後悔,慌忙輕拍母親後背幫忙順氣。
夢氏喘了約半柱香,終于緩過神,深深吸了幾口長氣,皺眉沉聲道:“痕兒,你從哪裏知道的陽魂?老實說來,不許撒謊!“
“我……我隻是瞎猜的,母親不是說世間萬物皆分陰陽,那有陰魂難道世間不該有陽魂麽?“無痕壓住心頭疑惑,不敢再刺激母親,随便扯了個理由。
夢氏明顯松了口氣,看來陽魂對她的刺激很大,她輕輕拍了拍懷裏的無痕,苦笑道:“不是母親不告訴你,母親怕你知道太多,反而害了你。痕兒,在這世間,還有很多你無法理解的未知領域,但是,母親卻隻希望你做一個普普通通,每天開心快樂的女孩,再過得幾年,便爲你尋戶好人家嫁了,一輩子平平安安的,母親也算能夠瞑目了。“
“不!我不要嫁人,我不要母親離開我。“無痕忍不住心中陣陣悲涼,伏在母親懷裏輕輕抽泣起來。她無法想象沒有母親的日子,那将是世界末日,她接受不了。
夢氏黯然神傷,寬慰了無痕幾句,伸手取下脖子上的玉鏈,愛憐地輕輕撫摸着鏈上鑲嵌的玉石,這玉石晶瑩潔白,卻在中心處透出一絲血紅,令人驚豔。
夢氏歎道:“這血靈玉鏈是你父親留下的唯一信物,有驅邪避兇之能,是世間所有陰魂鬼物的克星。以前你還小怕你弄壞不讓你碰,今日爲娘将它贈送予你,你需好好愛護,随身佩戴不可離身,有它在你身邊,爲娘也放心些。“
無痕又驚又喜,這不是今晚大發神威,滅殺惡靈趙然的玉鏈麽,母親居然将它送給我?太好了,以後再不也用怕惡靈了。
夢氏将玉鏈輕輕爲無痕戴好,眼中淚花微閃,喃喃道:“真是冤孽,痕兒,也許……也許老天垂憐,能讓你遇到你父親,若真有那麽一天,你便帶句話給他,就說,英娘,英娘此情無悔,初心不改,我,我不怪他……“
無痕目不轉睛地撫摸着脖子上的血靈玉鏈,仍一心沉浸在喜悅中,并未聽出母親的傷感,隻機械地點頭答應着。
夢氏歎了歎,突然又變戲法般從左手腕上褪下一隻玉镯,輕輕爲無痕戴好,繼續叮囑道:“這是如意镯,可惜你……哎,罷了,雖然你用不上它,不過畢竟是母親祖傳陪嫁之物,戴上它就好象母親永遠陪着你一樣。“
無痕瞪大雙眼,這個玉镯她從來沒見母親戴過,怎麽突然就變了出來?色澤雖然有些暗淡不起眼,但玉色古樸,質地溫潤,非常讨人喜歡。
不對!母親這是要幹嘛?無痕擦幹眼淚,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母親爲什麽無緣無故送自己東西?還都是母親先前最珍愛之物?這是……這是……無痕不敢想下去,隻怔怔地睜大雙眼瞪着母親,一時心情壓抑得說不出話來,難道……難道母親毒症突然惡化了?
瞧見無痕呆怔模樣,夢氏突然綻開笑顔,臉上流淌着無限溫柔,輕聲道:“傻孩子,母親的病沒你想的那麽糟糕,爲娘還要看你長大,還要爲你尋一戶好人家呢,不會這麽快離開的。“
無痕“哇“地一聲重新撲入母親懷裏哭起來,她剛才真是被吓壞了,還以爲母親在交待身後事呢,原來是無痕自己想多了,虛驚一場,否則無痕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母女倆互相依偎着,溫情在大棚之中蕩漾,令這清冷的初夏顯得不再那麽冰涼。
天色漸明,難民區開始熱鬧起來,許多村民成群結隊聚集在大坪中。
根據昨日衛兵所說,今天城主大人會安排健康的村民進城安置,因此大家對未來生活充滿憧憬和美好的期盼,一早就争先恐後到守衛處打聽消息。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而近,幾隊人馬從瑤豐城方向而來,遠遠望去,竟不下幾十人,馬背上人影綽綽,駝着不少貨物,一路直奔難民區。
村民們紛紛議論,不知來的是何人物,看這般陣仗,定是瑤豐城裏的富貴人家,卻不知是哪家顯貴。
無痕被外面的聲音吵醒,還未來得及跟母親抱怨,一個小身影就闖了進來,把無痕拉起就走,嘴裏叫着:“無痕哥哥,城裏有人來發吃食和衣服了,爺爺讓我來叫你們,晚會可要沒了,快走啦。“這小孩正是劉伯孫子阿牛。
無痕本欲不想出去,經不住阿牛拉扯,再瞧見母親也含笑點頭同意,便隻好有些不情不願地跟阿牛一起來到棚外。
外面大坪已經擠滿村民,除了生病無法動彈的,基本都跑了出來,衛兵怕發生意外,正大聲吆喝着維持秩序。
三隊人馬各占據大坪一角,幾十名仆人正從馬上取下物資和糧食,每隊都有一名少年公子騎在神駒之上遙遙指揮。
無痕跟劉伯、阿牛站在一起,耳中聽到衆人的議論和猜測,方知這三隊人馬爲首的少年公子竟分别來自瑤豐城最有名望的劉、趙、駱三大家族。
東面最左邊身穿青色綢緞緊身長袍的,是劉家公子劉景钰,右邊身着褐色金邊長袍的是趙家公子趙文光,中間身穿湛藍短袍最顯年輕,卻是駱家公子駱飛雲。
三人各帶十來名家仆,分别遵從家族長者指派,攜帶許多食材及物資專程趕到城外救濟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