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湊上前拉住方子安衣袖,眼中滿是希祈:“這金針封穴可否解毒?我母親是否有法醫治了?”
方子安輕拍無痕肩頭,安慰道:“雖不能醫治,但毒性卻可暫時封印一月有餘,待我回去再尋他法,總有希望的,小兄弟切莫着急。”
無痕點點頭,她也知道自己過于急性了,母親的毒十幾年都沒有辦法醫治,哪能這般容易解除?
方子安招來随從交待幾句,又叮囑無痕在旁守護不要讓人打擾自己,接着衣袖輕揚,手指間突然出現一根三寸長的金針,尖細如絲,寒光閃閃,未等旁人看清便突然刺入夢氏頭頂的百會大穴。
夢氏閉目站在原地毫無所覺,仿佛金針插入百會大穴的不是她。
無痕卻差點驚喚出聲,她前世對武術興趣極高,知道百會大穴是人身死穴,非常重要和脆弱,一不小心就會鬧出人命。
這方子安居然敢将金針插入母親百會大穴,他、他是存心想要母親的命麽?好在她對方子安還心存敬佩,硬生生将這份駭意強壓下去,沒有出手阻止。
方子安身形不停,雙手不斷變換各類奇怪手訣,往夢氏雙肩、後背、咽喉、手肘等各處要穴點了數次,速度極快,仿若一道白色身影在夢氏身前穿插飄飛,衣衫舞動,煞是好看。
不久,夢氏頭頂金針輕顫,絲絲黑氣争先恐後從她百會穴滲出,在頭頂凝聚形成一團黑霧,黑霧不停伸縮變化形态,仿佛霧中困着一隻四處亂撞的猙獰猛獸,看了令人驚悚難安。
半柱香後,方子安停下身形,屏氣斂息緊盯着夢氏頭頂黑霧沉吟不語,這黑霧是奇毒所化,雖然不足夢氏身中奇毒之萬一,他仍不敢小觑,若處理不好,隻怕又要添上幾個無辜亡魂。
不容多想,方子安迅速掏出一個玉瓶,瓶口對着黑霧掐了一個法訣,便見夢氏頭頂的黑霧凝成一縷細線緩緩被吸入玉瓶之中。
方子安迅速蓋好瓶口小心收好,伸手将夢氏頭頂金針收回,長吐一口濁氣,神色中竟露出一絲疲憊,顯然這封穴之術極難施展,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氣力。
無痕全程看得目瞪口呆,對方子安的醫術既佩服又羨慕,心頭暗想:如果自己也能學會這種醫術就好了,以後母親若病情複發,自己就能出手控制毒性,說不定還有機會将母親徹底治好。
可是,這種絕學感覺好高深,自己能學會嗎?神醫哥哥肯教嗎?不行的話我就拜他爲師,纏着讓他一定教會我,嗯,對了,當醫師應該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若是将來能當上醫師,以後吃穿都不用愁,母親跟自己也可以安安穩穩的過上好日子。
無痕正幻想着怎麽學醫呢,這邊夢氏已然睜開雙眼,目中清光漣漣,精神好了許多,雖然仍是滿頭銀發,但面色已然沒有之前蒼白,泛黑的唇色也轉成淡紫,整個人看起來比較正常。
夢氏贊道:“公子醫術果然高明,金針封穴之術妾身算是領教了,此番多虧公子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謝,這份人情妾身銘記于心。“
方子安暗感慚愧,忙道:“夫人過獎,在下這金針封穴之術不過剛入門,勉強能施展一根金針,哪裏敢當得夫人如此謬贊,若是我師父在此,五針齊出,那才是真正的金針封穴絕學,在下望塵莫及。“
無痕鼓起勇氣,移步上前輕輕道:“神醫哥哥,痕兒想跟你學醫,你……你可不可以收我爲徒啊?“
方子安有些意外,想不到無痕居然想拜他爲師,瞅了夢氏一眼,見夢氏沉吟不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方子安不吭聲,無痕頓時有點着急,連聲道:“神醫哥哥,我很聰明的,不怕苦不怕累,洗衣做飯,端茶倒水,什麽都能做,隻要你收下我,我、我做牛做馬都願意。“
方子安愣住了,其實他心裏對無痕也生出莫名的親切好感,收下她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可自己能收?敢收嗎?
他瞅了瞅夢氏,見夢氏垂首無語,表情古怪,似愁似憂又似憐,不由暗感奇怪,心思微轉,突然伸手在無痕後腦的脖頸處輕輕拍了拍,頓時表情一滞,瞬間明白夢氏表情爲何如此古怪,他又再次拍了幾次确認後,隻能暗歎一聲可惜。
他想不通爲什麽是這個結果,隻能搖頭安慰無痕:“學醫可不是一件易事,需要天賦極高,你雖聰明,但年齡還小,等你長大一些再說吧。“
這不就是赤的拒絕麽?無痕神情一呆,想不到自己這般低聲下氣求人,卻被現實狠狠扇了一臉。
她太自信了,以爲自己聰明伶俐就夠了?不!自己什麽都不是,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逃荒者。人家是誰?瑤豐城的神醫!年輕有爲,帥氣迷人,憑什麽收自己!
無痕面色黯然,轉身回到母親身邊垂首不語。
方子安心頭一顫,見無痕這般失望也于心不忍,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隻能道:“夫人毒性雖暫時壓制,但還需好生安養。此毒在下也聞所未聞,剛才僥幸收了一絲,回去當細細鑽研,希望盡快能找出解毒之方,請夫人珍重,在下告辭。“
望着方子安消失的背影,無痕暗暗咬牙,爲了母親和生存,她必須要進城謀求生路,不能做醫師,難道就沒有别的出路?不,前世自己從來沒有被困難壓倒過,今生也不例外,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就不信自己沒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夢氏在無痕的攙扶下重新坐好,望着無痕失意的小臉,不覺更感憐惜,輕輕摟住無痕歎道:“痕兒,别擔心,有母親在,一切都會變好的。“
無痕倚在母親懷裏,感受着那暖暖親情,心中的一絲委屈頓時便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