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什麽,隻是覺得母親好厲害,連城主大人都認識。”
夢氏笑了,輕輕将無痕擁入懷裏,臉上滿是溺愛滿足的神情,嘴裏道:“傻孩子,母親哪裏會認識這些人,不過曾經路過瑤豐城,略有耳聞罷了,隻是這塵世間還有很多沽名釣譽之人,非親身感受且也不能全信。”
無痕暗暗點頭,對母親的話深表贊同。
随後,無痕母女與村民一起繼續前行,半日後終于來到瑤豐城邊,遠遠望去,隻見城牆高約六丈,全部用平整的青石所築,緊密結實而無縫,城上是青磚紅木修建的望亭,城門由厚重的榆木打造,外面包裹一層黃銅,遠遠望去巍峨莊嚴,令人生畏。
看到湧來如此多的難民,守門衛兵似乎有些緊張,手握兵刃大聲吆喝着将難民攔下。
負責管理守城衛兵的小将是個圓臉青年,幾日前就已經得到城主指令,知曉這幾日會有難民前來,他一面安排人騎馬趕去向城主速速彙報,一面大聲指揮守衛維持現場秩序。
他将難民全部集合起來,先開始對難民進行清點造冊。
衆村民見守衛不讓進城,情緒頓時有些激動,個别心浮氣躁者便相互簇擁着要闖進城去,場面紛亂漸漸有些失控。
圓臉小将臉色微變,大手一揮,所有守衛齊刷刷亮出兵刃,城樓之上更有一排弓箭手已經拉弓滿弦,随時準備萬箭齊發,一股淩厲的殺氣頓時彌漫開來,連周圍的溫度都似乎寒冷了幾分。
圓臉小将高聲道:“各位村民稍安勿躁,城主大人早已有所安排,定會給所有人等妥善安置,現在請大家務必聽從指揮,要是有人敢趁機鬧事,格殺勿論!”
老實的村民們何曾見過這種陣仗,吓得頓時便安靜下來,再也不敢叫嚷多言。
夢氏牽着無痕站在人群最不顯眼的偏僻角落,輕輕點頭道:“這瑤豐城的守衛倒也紀律嚴明,訓練有序,城主江林海管理有方,看來确是一個人才。”
“他若真是人才,早知有難民前來,怎麽也不安排人發放粥食,痕兒可是餓極了。”無痕不滿地撅撅嘴。
“你這孩子,再忍一忍吧。”夢氏摟住無痕,輕輕歎惜一聲,随後又咳喘起來,臉上現出痛苦難忍之色,無痕趕緊扶住母親,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心中焦急卻又無奈。
沒多久,去彙報的守衛回來了,不僅帶回城主的最新指令,同時随後還跟來另一隊衛兵前來支援。
根據城主大人的安排,守衛們将所有難民全部引領到離城十裏外的一處荒地,臨時搭建了三、四處大棚供難民們居住,接着開始架鍋建竈,爲饑餓的難民提供粥食,一切事務都安排得有條不紊。
難民們安靜下來,雖然之前由于守衛不讓大家進城有些激忿,但現在有吃有住,村民的情緒也都漸漸得到了安撫。
粥食很快就已經煮好,一陣誘人的香味四下飄蕩,饑餓的村民們哪裏還能忍耐得住,紛紛圍上前讨食,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有人被擠倒在地,叫罵聲、哭鬧聲、斥喝聲嘈雜震耳,好在衛兵很快就上前維持秩序,各村民們才安靜下來,依次排隊領食。
無痕也排隊領了一碗米粥,跟母親相互謙讓着分别喝下,萎縮已久的腸胃終于得到些許營養,長時間趕路而疲憊不堪的身軀也逐漸有了幾分力氣。
随後,母女二人便在一号大棚内尋了個偏僻角落休息。
夢氏有些疲累,倚靠柱子閉目養神,不久便似乎睡着了。
無痕有些無聊,又不想影響母親休息,便悄悄起身四處閑逛。
劉伯和阿牛久不見人影,想必是被分到了其他大棚,住在這間棚屋的村民都比較陌生,橫七豎八躺着休息,棚内汗味、體臭味混雜在一起,實在有些難聞。
無痕皺了皺眉,正打算出去看看,卻見門口一暗,走進一名守衛,大聲喝道:“城主有令,所有村民都到外面坪地集合,依次接受醫師診脈,健康強壯之人明天便可安置進城,身體虛弱有病者也能免費贈藥在此進行治療,想進城的速速到外面集合!”
村民一聽頓時興奮起來,一面口中念着感謝城主大恩大德,一面争先恐後紛紛湧出大棚,生怕錯過進城安置的好機會。
轉眼熱鬧的大棚瞬息變得安靜,隻餘幾個老弱病殘在原地歎氣。
夢氏似乎睡得極沉,倚靠着柱子眼皮都不曾動一動。
無痕暗暗皺眉:留在此地免費治療?說白了就是讓老弱病殘者在此自生自滅,以免給瑤豐城惹來麻煩,好一個江城主,看來也是唯利是圖的狠絕之人。母親身體虛弱,病情沉重,而我年紀太小,兩人進城隻怕無望。
望着安靜休息中的母親,無痕心中五味雜陳,母女相依爲命這麽多年,一直在母親的庇佑下成長,如今流離失所,母親又病重難醫,将來怎麽生活是當前最大的難題。
自己表面雖然才十二,但靈魂早已成年,作爲母親唯一親人,必須擔起重任好好照顧她才是。
她暗下決心,以後要堅強、要獨立,不能讓母親再操心。
留在此地無異于等死!必須想辦法進城,然後再解決吃住。
無痕咬咬牙,瞅了眼倚在角落裏閉目養神的夢氏,轉身輕輕走了出去。
坪地内所有村民依次排成幾隊,正逐一接受幾名醫師的診脈和檢查,每個醫師身旁都安排專人對診斷結果仔細校對登記。
診斷結果健壯者興奮不已,診斷結果有病者唉聲歎氣,個别不死心的仍纏着說盡好話。但衛兵小将面若寒霜,根本不留半分情面,打個手勢,周圍守衛便将問題村民全部驅趕到一處集中,待診斷完畢後隔離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