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單慶怒喝一聲,将場面鎮了下來:“胡鬧什麽,這家不成家的,有什麽好鬧!還不如直接休妻,分了算了,我單家也不攀龍附貴,索性直接移族,搬出這洞天福地又如何!”
這話一出,那薛鳳瞬間安靜下來。
卻也死死地瞪着韓超,青青,還有程小玉母女,眼中嫉恨怨毒光芒閃爍。
“娘!諸位長老請過來了!”
這時,樹屋之外傳來一道聲音,原來是那小胖子回來了,領着一大堆人,走了進來。
“哼!諸位長老來了,那便開始吧!”
薛鳳冷哼一聲,法力湧動之間,人已經恢複幹淨,換了一套衣服,唯有嘴上還崩了半口牙,甚是難看。
她直接提着單林的耳朵,走到主座,一屁股坐了下來,冷聲道:“好了!諸位長老,現在這程小玉的女兒回來了!不過是個半人半僵的晦氣東西!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們若是同意的話,我立刻讓她留下來!”
“啊?”
一衆老者聞言驚呼一聲,目光不禁投向程小玉母女。
他們望到小僵屍額頭的鎮魔符,神色各異,或是皺眉,或是厭惡,或是欣喜,或是冷漠。
“好事啊!如今這母女重逢,一家團聚!乃是天大的好事,值得大擺宴席!反正隻是半人半僵而已,隻要驅除她體内的魔性,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妪滿臉笑容,走到程小玉身旁,定定地望着小僵屍。
滄桑的眸中有淚光,還有濃濃慈愛。
“多謝姨姥!”
聽聞此言,程小玉眼中淚光浮現,甚是感動地欠身拜謝。
“不用謝不用謝!可憐的孩子,我看着你長大,看着你丢了女兒而痛苦,日夜以淚洗面,如今你的女兒失而複得,姨姥又怎麽會不替你開心呢!”
白發老妪慈笑着,伸手,摸了摸程小玉的臉龐。
“不錯!不錯!這的确是一件好事!”
此時,另一個黑衣老者笑了笑,剛剛開口,可他的目光跟薛鳳一對望,看到那冰冷,威脅的目光,口裏的話頓時說不出來。
最後,他尴尬地笑了笑,咳嗽道:“那個……那個,還未滴血認親呢!是不是小玉的女兒都說不定!依老夫看來,我等還是先滴血認親,确認了再說吧!”
“她就是丫丫!她就是我的女兒!絕不會錯!”
聽到這番話,站在韓超身旁的程小玉甚是激動,臉色憤紅,緊緊地抱着懷中小僵屍。
“那先滴血認親吧!”
單慶揮了揮手,道了一句,神色甚是無奈。
下一刻,一塊玉牌飛了出來,落到場中,程小玉和小僵屍走了過去,各自滴下一地鮮血。
“哼!去吧!”
薛鳳也放開單林的耳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單林滿臉羞紅,低頭走到場中,逼出一滴鮮血落到玉牌上。
他身爲男子漢大丈夫,竟被自家娘子如此欺辱,丢盡臉面,軟弱得讓人瞧不起。
着實是難堪啊!恨不得挖一個地縫埋頭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此時,三滴血珠在玉牌之上流動,碰撞在一起,随着玉牌青光閃現,符文一閃而過,血珠滲透一起,融成了一團。
“好了!這的确是小玉的女兒!”
見到這一幕,單慶松了一口氣,收回玉牌,目光在一衆長老臉上掃過,怅然歎氣道:“那諸位表決吧!這丫丫,留與不留,你們看着辦!老夫的意思,肯定是願意将這小姑娘留下來的!難不成再一次生生拆散她們母女麽?太沒人性了!”
說道最後一句,他撇了薛鳳一眼,意有所指。
“不錯!拆散她們,就不是人幹的事!禽獸不如!”
話音剛落,白發老妪猛地一杵手中拐杖,直接指桑罵槐,就差指名道姓地開罵了。
薛鳳的臉色甚是難看。
她瞪了一眼,目光落到一個黑衣老者身上:“三長老,聽說你最近煉器,需要一樣鲸香砂,不知你找到了沒有?”
“啊……這!”
黑衣老者聞言,臉上神色糾結複雜,片刻之後,他老臉微紅,捋着颌下短須道:“這個嘛……老夫也不想拆散她們母女。不過,這丫丫的鎮魔符需要一千塊萬年星靈石!再加上驅除魔性的靈丹妙藥,這筆巨大開支,族中捉襟見肘,着實拿不出來!”
說完,他立刻别過頭去,不敢看程小玉悲傷的眼神。
“不錯!族中養着一大群人都養不起了!還要拿出那麽一大筆星靈石,老夫絕不同意!”
另一個長老擺着一張冷臉,甚是冷庫絕情地說道。
“五長老說得對!再者,她是小僵屍,體内魔性不除,還是大有隐患!留她住在此地,萬一魔性兇性爆發,傷到族人小孩怎麽辦?不行不行!這可千萬不能将她留下來!”
話音未落,又有一個老者出聲了,連連搖頭說道。
此話一出,程小玉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
“是啊!留她下來,終究是個禍患!”
這時,又有老者搖頭歎道:“我單家,怎麽說也算是日星派弟子,乃是十大仙門之一,族中,怎麽能夠收留魔物呢?傳出去,會壞了我單家名聲,惹得門派諸位大能,長老不悅!這可是不容忽視的大事!”
這一番話響起,瞬間讓餘下衆人臉色微變,顯露出絲絲擔憂之色,七言八舌地說了起來。
“是啊!”
“六長老說的不錯。”
“還是門派名聲要緊!”
……
聽到這些話,那薛鳳嘴角微微勾起,臉上浮現出絲絲得意冷笑。
一副早有預料,掌握一切的面龐。
撲通。
就在這時,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程小玉雙膝一曲,猛地跪在了地上,淚珠奪眶而出,朝着一衆長老,顫聲拜道:“諸位長老,求你們給我們母女一條活路!讓我們留在單家吧!日後,我願爲單家做牛做馬,爲奴爲婢,報答你們單家的恩情!如若有假,我程小玉願遭五雷轟頂,魂飛魄散而死!”
靜默。
這一刻,全場寂靜無聲。
聽到這一番言詞懇切,擲地有聲,卻又透着萬分卑微的話,望着以頭伏地,跪拜不起的程小玉,再絕情冷漠的人,也得生出一絲恻隐之心,無不動容。
“娘!”
這時,小僵屍怯生生地喚了一聲,小小的身子也彎了下來,如她娘親一般,朝着一衆長老跪了下去。
乖巧得讓人心疼。
一衆長老見了,面面厮觑,那些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目睹這一幕,在韓超的身後,花甲老者眼眶通紅,忍不住以袖擦淚。
而那單慶,和那白發老妪則是一臉怒容,冷冷地盯着薛鳳,眼中有兇光凝線。
“哼!瞪着我幹什麽?是諸位長老說了算的,又不是我說了算!”
感受到兩人投來的敵意目光,薛鳳不屑一笑,坐在主座上,翹手冷觀。
“唉!讓我這個快入土的老家夥來說一句公道話吧!”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無比的聲音傳來,樹屋門外,出現了一個身着白衫,氣息無比羸弱的矮瘦老者。
他的境界,是陰陽境!然而,也是大限來臨之際,隻能撐十天半個月了!
“老祖,你怎麽來了?”
見到矮瘦老者,單慶神色一變,連忙迎了上去,扶住那老人。
“見過老祖!”
一衆長老也是肅然而立,拱手躬身行禮。
唯有那薛鳳,還有她的兒子,一臉的不耐煩。那目光中的嫌棄,仿佛在說這個老家夥怎麽還不死,真礙事。
“好了!無須行禮,反正我都快入土了!”
矮瘦老者微微擺了擺手,渾濁的目光落到程小玉母女身上,歎息道:“前因後果我也清楚了!這樣吧,隻要老夫活着一日,她們便留在單家!若是這小丫丫爆發一次魔性兇性,顯露出嗜血嗜殺的征兆,那便趕她們出去!如何?”
“多謝老祖!多謝老祖!”
此話一出,程小玉連連叩拜,激動的聲音中透着萬分感謝。
“老祖此法甚好!我看,就這樣辦吧!大家都是單家之人,留着同樣的血脈!今日放人一馬,日後自有善緣!畢竟,誰也不能預料,自己日後會不會遇到這種事情!諸位,你們說呢?”
單慶聞言,微微欣喜,轉頭朝着一衆長老說道。
一衆長老相互看了幾眼,齊齊點頭,并沒有拒絕。
這個折中的法子不錯,單慶也說得在理。
同是一脈相承的單家之人,何必不近人情,逼得人走投無路呢?
“哼!老家夥,看你還有幾天命!”
見到場面局勢扭轉,薛鳳‘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瞬間讓在場衆人臉色無比難看。
啪。
這時,有人出手了,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
是單林。
這個男子終于爆發了。
“無孝無情無義的潑婦!當年,我就是瞎了眼,才将你娶了進門!你今日若是不給老祖賠禮道歉,我便一紙休書,直接将你趕出單家!日後縱使你薛家長生大能前來問罪,我照樣不怕!”
他怒喝一聲,無比冰冷地瞪了薛鳳一眼,走到程小玉的身旁,将她們母女扶起。
“你……你竟敢打我!好好好!我會讓你後悔的!”
被打了一巴掌的薛鳳滿臉難以置信,咬牙切齒地瞪了單林三人一眼,轉身直沖沖地飛出樹屋。
她那小兒子自然是跟了上去。
這一場鬧劇,似乎是終于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