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陰,乖,起來喝了這滴仙露吧!”郡守夫人推門進來,滿臉的關切擔心地說道。
那個琉璃瓶,已經被她打開,裏邊是一滴晶瑩如玉的仙露,青白之色。
喝?
陰帝姬心中冷笑一聲!
這東西是韓超意識顯化出來的東西,她是絕不可能喝的,鬼知道有什麽門道在裏邊。
“娘!我好了,不想吃藥。這滴仙露還是留着吧,待到爹爹回來再作打算。”
所以,陰帝姬從韓超懷中擡起螓首,搖頭拒絕。
“這怎麽可以呢!”
然而,韓超一臉嚴肅地道了一句,将琉璃瓶接了過來,将瓶口放到她的嘴邊,“娘子,你受了驚吓,又似乎是染了風寒。憑你的嬌弱體質,若是不服仙露,恐怕會生病的。乖,喝了仙露吧。你是嶽丈嶽母的掌上明珠,服下這滴仙露,他們也不會怪你的。”
這一番話,說得是無比的溫柔,讓旁邊看着的郡守夫人一陣滿意,點頭。看韓超這個女婿是越來越喜歡。
陰帝姬心中一驚,目光細細地看了韓超一眼,見他滿臉真心關切,眼中皆是柔情蜜意,不似作假。
難道,韓超被那佛光一照,并沒覺醒過來?
“娘子,莫非你怕苦?”
這時,韓超突然眼睛一亮,嘴角勾起,浮現出一絲寵溺的笑容,手指輕輕地在她臉上劃了幾下,道,“雖說仙露應該不會苦,但是,好吧,既然你怕苦,那爲夫便找個法子,讓你嘗不到仙露的味道。”
話音落下,他昂首一吞,将仙露吞入口中,用舌頭卷着,猛地俯首親在她口玉唇之上,将仙露頂送入陰帝姬的嘴中。
霎時之間,陰姬帝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大湖之上,嘩然之聲如潮洶湧,所有人俱是雙眼瞪大,吓得眼珠子都掉到了水裏面。
“厲害厲害!這韓超,能想到這個法子喂藥,讓陰帝姬吃了一個大大的暗虧!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啊!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服!我算是徹底服了他了!哈哈哈哈……不過,見到這陰帝姬吃癟,心中真是一陣爽快啊!哈哈哈哈!”
“沒錯,想必陰帝姬也沒有料到,她竟然會被韓超以這種方式輕薄,占去了便宜。話說,陰帝姬轉世重生之後,到底還是不是處子之身?本公子甚是好奇!”
“不對!你們好奇的方向錯了!這時候,你們不是最應該想知道韓超到底有沒有覺醒他的記憶嗎?他是戲中人,還是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萬真仙門的韓超,在與陰帝姬争劫?”
“看不出!看不出!看不出!着實看不出!若是他是演戲的話,那也太逼真了吧,連我等之人都看不出來!”
……
看到這一幕,喀絲黛,齊紫詩二人是好笑又好氣,不過,心中的擔憂稍稍淡去了一分。
異變突生,代表着韓超找到了一絲生機。
可惜的是,她們也不知道,那定世幻虛鏡出了什麽問題,竟然跳出了輪回?莫非韓超的身體有什麽異變?
念到此處,齊紫詩二人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地落到半空之中,韓超的肉身所在。
此時,韓超與陰帝姬肉身四周的時間,空間,都被道器玄威定住,神識探不進去,但在日光之下,她們還是能看得清楚。
細看幾眼,她們很快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韓超的天元九竅,連同他右臂八十一個穴竅,都亮起了絲絲星光,一個個六芒星陣亮起淡光。
要不是睜大眼睛細細,她們還真的會漏了過去。
這是張家的《大衍天決》。
她們瞬間明白過來,似乎猜到了一些東西。
莫非,因爲韓超是劫眼,身上有一分氣運,在身死之際,激發了大衍天決,引來無上天道氣息加持,所有定世幻虛鏡的器靈就不敢出手,繼續幫陰帝姬重置輪回了?
就在這時,幻鏡之中,陰帝姬突然埋在被窩裏,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娘子,娘子,莫非爲夫做錯了什麽?”
見到陰帝姬聳肩抽泣,韓超立刻驚慌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撫,聲音甚是着急,“不對!不對!是爲夫魯莽了,爲夫向你道歉可好?娘子?”
陰帝姬并不回答,埋頭猛哭。
“超兒,你且先出去吧,待我來勸勸她。帝陰從小臉皮薄,剛才你當着大家的臉面,如此替她喂藥,她定然是羞煞了人,情不自禁便哭了起來。”
這時,郡守夫人輕笑一聲,柔聲說道。
“好吧。那勞煩嶽母大人了!娘子,那爲夫便先出去了,在院中等候。”
韓超聞言,無奈地點點頭,深情地道了一句,才轉身拱了拱手,走出了廂房,走到院子之中。
九天之上,銀月如鈎,灑落月光如水,随着夜風習習吹來,韓超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出來之時并沒有穿多少衣裳,隻穿了一件青衫,被涼風一吹,但是感覺到些些涼意。
可他又不敢回身,叨擾了娘子與嶽母的談話,隻得抱着雙臂,躲在門柱後面,滿腦子都是娘子的倩影。
對了,剛才那一滴仙露似乎叫純陽玄陰化生仙露?聽起來倒是很厲害的樣子。
可惜了,那幾位長老已經離去,不然有他們坐鎮府中,娘子百病無憂不說,起碼那東海龍王三太子就不敢前來。
“姑爺,你是冷了麽?這裏有一件暖衣,你且穿着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旁邊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身着灰衣的白發老者從黑暗中走出,一手執着掃把,一手抱着一件貂毛大氅。
“多謝老人家!”
韓超接過大氅,披在身上,暖意頓生,不禁拱了拱手問道,“老人家是郡守府的管家麽?”
“非也非也。老頭我隻是一個掃地的而已,不是管家,平時就掃掃花園落葉,書房的灰塵,除此之外,就是飲一壺濁酒,看幾頁古書。”
灰衣老者呵呵一笑,眉目甚是慈祥。
這時,韓超才借着月光,看清他的容貌,見到他的一雙雪白長眉,還有純白如霜的長髯。
道骨仙風。
“老人家道骨仙風,哪裏像是掃地的,定然是說笑了!”韓超眼中浮現一絲敬意,拱手便是一拜,“對了,老人家可知道今日那幾位長老師傅落腳何處?他們不是說要在大唐布教傳經,渡化世人麽?我好前去拜謝他們!”
“老夫自然是不知!不過,天地是一個圓,衆生因果亦是一個圓。緣起緣滅,因果生死,皆在圓中!姑爺若是執意想見,緣分到了,自然便能見到。”
灰衣老者捋着白髯,打了一個機鋒。
話中似有玄機。
“老人家似乎意有所指,不知可否明言?在下資質愚鈍,近日更是曆經種種怪異吓人之下,腦子似乎不太清醒。還請老人指點一番!”
韓超聽出了三分意味,卻有七分不明,便笑了笑問道。
見到這老人家,他心頭那股熟悉的感覺湧起,好似前世見過一般,無比的親切。
不由得,他放下了戒備心防。
“呵呵。既然姑爺如此爽快,那老夫便直接說吧!”
灰衣老者淡然一笑,蓦地擡起手指,指着天空之中的銀月,問道,“姑爺,這是什麽?”
“月亮。”
韓超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
“不錯!這是月亮!那當老夫告訴你,不要去想月亮之時,你念頭之中,第一個浮起的東西,是什麽?”
灰衣老者淡然一笑,神秘莫測,“是月亮沒錯吧!這便是念頭的威力!念頭,是心底裏升起的光芒,不可壓抑。當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布滿你的腦海之時,你的神魂,腦海,便會被念頭淹沒,控制,從而失去了自我。”
此話一出,韓超深受震駭,冥冥之中,似乎領悟到了些什麽。
他陷入了沉思。
“老人家說得甚有道理!頗有些佛家禅心的意味,很是玄奧!”頃刻之後,韓超雙眼一亮,聲音提高了一度,“此番話語,老人家莫非是說想欲念從生,若要清淨,自當消除雜念?”
“不不不不!”
灰衣老者連連搖頭,微微轉頭,目光望向廂房,聲音驟然肅穆,“姑爺,你喜歡帝陰小姐麽?”
“喜歡,自然是喜歡!”
韓超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問道。
“那麽,‘喜歡’這個念頭,到底是何時占據了你的腦海,淹沒了你的理智,讓你失去了自我?”
灰衣老者說完這一句話,聲音如同一道道雷電,劈進了韓超的腦海,“姑爺,你再想想,你與帝陰小姐是如何相識,相知,相戀,相愛,又是何時何地何事,讓你如此深愛帝陰小姐,情願爲他去死的。”
轟隆隆,轟隆隆。
這一句話,讓韓超如遭雷殛,愣在了原地。腦海之中,他與姬帝陰的一切緩緩流淌,流過他的腦海。
詩會初見,一見鍾情,郊遊踏青,青睐有加,才子佳人,郎情妾意……最後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這一切一切的畫面,好似走馬燈一般,閃過他的腦海。
不禁的,他響起了灰衣老者的話。
‘喜歡’這個念頭,是何時升起,又是何時占據了他的腦海。
偏偏,他想起了自己與姬帝陰的一切事情,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感動,好像是看陌生人的故事一般。
這怎麽可能!
他自己都感動不了,又爲何會如此深愛姬帝陰,深愛他的娘子?
月過半空,韓超的身影,越來越長,顯得無比的孤寂。
蓦地,他眼中精光一閃,嘴角一勾,熟悉的自信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嘴中喃喃,“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
是韓超!
他回來了!覺醒了自己的記憶!
見到這一幕,全場的人沸騰起來,心中湧現無比的期待。
現在,陰帝姬,韓超,都知道自己是戲中人!接下來,就是他們二人的鬥戲鬥智!
誰,才會是這場劫争的最終勝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