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限來臨之際,死亡慢慢接近,讓人感覺到無限恐懼,無可奈何,眼睜睜地看着壽元一滴一滴流逝,是世上最痛苦的懲罰。
所以,長生才如此誘人,讓人孜孜不倦的追求。
眼前的白發老者,生機透着朽木之氣,已經是一百八十的高齡!而神通一境,法力境頂多命壽二百,他時日不多矣!
關鍵是,他吃靈丹妙藥,也頂多延壽到二百!除了晉升真元境,靠法力真元續命一波,别無他法!
這一刻,全場靜默,彌漫着一股**沉重的哀傷。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見到白發老者,任你是長生巨擘,亦會浮想到自己身消道隕的那一日,心中哀沉。
“罷了!本尊幫你看一眼吧!”
這時,高台之上,萬器門的掌門,公冶屠清喝一聲,飛身而起,落到白發老者的身旁,大手摁在他的肩膀之上,道,“你且再試着凝聚神通!”
“多謝前輩!”
白發老者一喜,連忙拱手一拜,當即運轉全身法力,再度凝聚神通。
呼呼呼。
空中,無形空氣湧動,法力在老者神識操控之下排列,組合,演變,絲絲流風卷起,繞着他的周身打旋,越來越是密集。
就在這時,一絲法力陡然炸開,神通凝聚瞬間失敗。
公冶屠神念一動,法力爆炸的餘波頃刻消散。
“敢問前輩,看出什麽問題了麽?”
白發老者拱手問道,臉上顯露出滿滿的希冀光芒,雙眼卻有一絲忐忑不安。
他之前也曾托人請長生巨擘看過,卻也沒瞧出什麽問題來。
不知這十大仙門的掌教,可否幫他解除心結?
“唔……甚是怪哉!你法力質量,數量,便是凝聚神通的方式,前邊都正确無誤,偏偏卻到了某一步,法力直接崩開,凝聚神通失敗?奇哉怪哉!幾位道友,你們看瞧出什麽來了?”公冶屠微微皺着眉,轉頭望向高台。
“沒有。這位道友無病無災,就是凝聚神通,到了某一步,法力便會爆開。按理來說,這位道友鑽研這道神通入了魔,絕不會有半點錯誤才是!”高台之上,玲珑仙尊,空見四人相視一眼,齊齊搖頭說道。
此言一出,人群嘩然。
白發老者瞬間面如死灰,仿佛整個人的精氣神被抽走了,被掏空了一般,兩行熱淚情不自禁地湧了出來。
十大仙門,五大掌教至尊,以他們近乎仙人的境界,眼力都瞧不出來,這世上還能助他解開心結?
“難道老夫真的要含恨而終,死不瞑目嗎?”這時,白發老者仰天發出一聲長歎,朝五大掌教躬身一拜,便飄落仙台,往出口走去。
他連自己會飛都忘記了。
那蕭瑟絕望,無助孤零的背影,如行屍走肉。
哀莫過于心死!
此刻,千萬人,注視着他,心有戚戚,哀傷瞬間籠罩在全場之上。
“慢着!”
就在這時,一聲沉喝響起,打破了寂靜。
衆人循聲一看,發現出聲之人竟是韓超!
“這位道友且慢,我想,我知道症結所在了!”韓超立在仙台之上,手持造化陰陽扇,嘴角顯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
此言一出,群人嘩然,卻是大部分人瞬間質疑斥罵: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是連五大掌教都瞧不出,你區區一個神通星師裝什麽?”
“沒錯!難道你一個法力境的小子,竟比長生巨擘還厲害?”
“此人爲了揚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老者明明從希望跌到絕望,他再給老者一絲希望,等下解不開老者的心結,豈不是讓老者徹底絕望?”
“是啊是啊!這白發老者可能瞬間道心失守,當場暴斃也可能!此子不幹人事!”
“老子便不信了!這小子若是看出來了,老子吃一百斤糞便!”
……
“韓超,你真的看出來了?若是胡亂猜測,本尊勸你别說出來,不然,便是消遣這位白發道友!”
在他的身旁,公冶屠轉過頭來,淡淡地說道。
聲音之中,有無盡威嚴。
高台之上,玲珑仙尊,空見老僧,還有灰袍道人目光都落在顧三羽臉上,神色奇異。
“本尊真的沒看出來,也沒有傳音給那小子!”顧三羽感覺到目光,神色淡漠地搖搖頭。
這下,玲珑仙尊三人驚訝了。
他們雖對顧三羽知之甚少,隻知道他修煉了《三生三世成仙訣》,如今到了點石成金,化水爲油的高深境界,連他第三世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他們三人都知道一點,顧三羽此人,不屑說謊!
在韓超出口的瞬間,他們瞬間懷疑是顧三羽看出問題,特意傳音給韓超,解決問題,大漲萬真仙門臉面。
現在看來,并非如此啊!
于是,他們的目光又落在韓超身上。難道,他真的瞧出問題所在?
“韓道友,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老夫此時已熄了這個心思。流酥清風這道神通,修煉不成便修煉不成吧,隻不過是一道神通而已。”
此時,仙台下的白發老者聞言轉身,強顔歡笑地拱了拱手,說道。然而,他聲音之中透出的濃濃不甘,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流酥清風,已經成了他的執念,困擾他一生的心結,魔障!
解不開,他說不定回去之後便抑郁成疾,吐血而亡了。
看到這白發老者如此痛苦,四方觀衆台上,又是傳來一陣陣叱罵,都是在罵韓超不知好歹,自傲自負。
“呵呵!”
縱使千夫所指,韓超依然淡定自若,輕搖寶扇,吐出一句話來,“道友,你之所以凝聚不了神通,是因爲你有病!”
嘩!
這一番語出驚人,火上添油,人群直接炸開了,不知多少人或冷笑,或怒罵,或狠叱韓超一聲‘你才有病呢’。
甚至,衆人怒火牽連到萬真仙門其他人身上,一樣被罵得狗血淋頭。
齊紫詩,喀絲黛等人眉頭緊蹙,神色肅穆,渾身緊繃。
這校武場有上千萬人,其中大部分是散修,低階的神通星師,但是,亦有高階的神通星師,甚至還有長生巨擘。
他們目光投射過來,帶着**裸的敵意,如刀如劍,如千萬座大山,壓得他們心頭難受,隻得運轉法力抵擋。他們站在一旁,受到的威壓便如此恐怖。
可以想象,韓超站在風暴的中心,受千萬人所指,齊聲聲讨,受到的壓力有多大。
然而,他鎮定自若,朝白發老者拱了拱手,才開口緩緩說道:
“在我幼年之時,曾異想天開,有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那便是你我所見,可是一樣?在我的眼中,男人,女子,飛禽,走獸,文字,食物,花草,天地之間的一切一切,是這個樣子。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卻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樣子!”
“然而,在我與他人交談之時,‘天道’,把我世界中的一切表述轉化成了别人眼中的世界裏的相應說法。于是,雖然我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同一件事物,但我們仍能正常交流。隻不過,我們并不知道,而且永遠不能察覺!”
說到此處,他神色感慨,目光掃視一下天地四方,輕笑道,“好比如,這天上的昊日,在我眼中是方的,是藍色的,但在你眼中,是圓的,是紅色的!但在我跟你談到昊日之時,天道,将我所說的,方正純藍的昊日,轉化成了圓紅之日,落入你的耳中。”
這一番話說完,不知多少人又是冷嘲熱諷:
“扯淡!荒謬!”
“不知所雲!”
“這韓超莫不是傻了吧!又或是爲了避免下不了台而在胡謅?”
然而,那五大掌教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似是沉思。
“呃……老夫愚鈍,還請道友明言!”白發老者聽得一頭霧水,遲疑着,拱手問道。
“呵呵!之前的那一番話,關乎世界的真實,乃是關乎哲學的探讨,太過深奧晦澀,道友你不必想明白。”
韓超拱手還禮,說回正題,“道友凝聚失敗,其實就是因爲你有病。這種病,并不會損害你的身體,隻是會影響你觀察到的世界而已!丹神閣之中,有一部醫典,想必記載着一種奇特病症,喚作‘色盲’。得病之人,會将顔色混亂,紅的看成綠的,綠的,看成紅的。”
“可老夫并沒有得此色盲啊?一百多年下來,老夫也未曾碰到過什麽其他與常人相異的地方?”
白發老者驚疑,開口說道。
“那便要好好檢測一番了!”韓超智珠在握,擡手拂出筆墨紙硯,笑道,“勞煩道友在紙上畫一條直線。”
“嗯?好!老夫再信道友一回!”
白發老者咬咬牙,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深呼一口氣,執起狼毫,沾了沾墨水,大手猛地一劃。
唰。
當即,一筆墨迹顯露在紙上,無比筆直。
看到這一幕,千萬人起哄,發出虛籲之聲,如潮般湧向韓超,罵得最多的,便是‘故弄玄虛’四個字。
“道友不必緊張!接下來,請道友在紙上畫三角形,正四邊形,正五邊形……一直畫,畫到我喊停爲止!”
韓超溫和地笑了一聲,對于那些嘲諷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這番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氣度,讓白發老者高看一眼,點了點頭,繼續在紙上作畫。
于是,一個個圖形在紙上描繪出來,一直畫了上萬個,壘砌的白紙有半人高之時,韓超才喊停。
“看來道友在這一方面沒有問題。”他沉思了半會,才對四方道,“哪位道友有儒道聖門的《畫聖畫集》,還請借一部!”
這個時候,人潮被韓超認真的态度感染,嘲諷之語隻剩零星幾點,見他不像作假作戲,有人随手拂出一本晶書,落在仙台之上。
“多謝!”
韓超攝住晶書,直接翻開最後一頁,指着上邊的‘萬鳥朝鳳圖’道,“道友,現在,請你描繪這一幅圖畫。”
“好!”
白發老者也是狠了心,抓過晶書,現場便描繪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