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韓超一身銀袍,裹着凝如實質的殺意走到空地中央,在場之人,包括八座叩仙城之内的人,都不禁興緻大生,津津有味地等待即将發生的事情。
“哼!韓超,我等八人商量之事,與你有何幹系?難道,你不識大局,想阻攔麽?”藍璟冷哼一聲,直接出言呵斥,手中寶劍微微出鞘,寒光乍現。
其他七人見此,亦是眉頭一皺,目光掃射在韓超身上,嫌棄地,仿佛看着一個小醜。
“你們商量的屁事,我沒心思攪和。不過,小人報仇不隔夜,怎麽得,也讓我報完仇再說吧。”
韓超目光一轉,冷冷地落在東邊十丈之外的篝火旁,射在一個黑衣少年身上,“你這人,今日不是口出狂言,說我是無卵蛋,死太監,陰陽鬼麽?出來與我一戰!要麽打敗我,要麽離開這秘境!總之,這綠洲的寶物,你是沒份了!”
說着,他右手猛地探出,直接抓住身旁的黑色旗杆。
唰!
這一舉動,驚煞衆人,讓衆人不由得齊齊起身。
“啧啧,這韓師兄别的不說,這份把握時機的能力,是頂呱呱的!簡直是妙至毫巅!若是那薛安不出來,他便有理由發飙,直接拔旗,那樣,寶物就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若是薛安出來,那就遂了他的心意。端的是厲害厲害!”
張易安念頭一轉,便明白韓超的打算,不禁暗聲驚歎。
薛安,便是罵韓超那個黑衣少年,乃是兌州域之人。
場面一時之間僵住了。
薛安臉色有些難看,求救的目光,落在風輕談之上。
在這禁用星物,星靈的空地之中,他再猖狂,恐怕不是韓超對手。
九竅升龍丹的威名,他是大有耳聞!
力量倍增,數萬斤的力氣,足以形成碾壓,蹂躏,實在是打不過!
“韓兄,這個人恩怨可否先放一旁,你這……是在浪費大家時間。不如,在我等拔旗之後,我再做主,讓你與薛安公平一戰?如何?”風輕談微微一笑,儀态依然很是和煦,沒有一絲生氣的痕迹。
很有大家風範。
相比之下,韓超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僞君子!”
然而,下一刻,韓超甚是蔑視地掃了他一眼,吐出三個字來。
哇!
這當着人面如此罵人,便是氣量再大,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了。
衆人再驚,目光掃射到風輕談臉上,隻見得笑容凝固,眉頭微皺,聲音冷了下來:“韓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韓超不理他,轉頭,目光落在滿頭冰絲白發的蕭思弦身上,冷冷吐到:“白發魔女,矮冬瓜,沒朋友的醜八怪。”
轟!
蕭思弦聞言,渾身寒意爆發,雙眉一豎,滿頭冰絲白發飄舞起來,殺意四溢,果真有幾絲白發魔女之像。
在她身後,那七個白衣少年是怒目而視,唰唰唰,拔劍出鞘,劍意銳利冰寒,死死地鎖定在韓超身上!
然而,韓超轉頭不理,盯着藍璟,嘴角顯露出蔑笑:“狠心毒辣,養得都是些蠢貨手下,你這人裝腔作勢,被齊紫詩一個女人壓在腳下,看來也不怎麽樣!”
藍璟臉色瞬間陰沉,手腕一抖,寶玉長劍脫鞘而出,流光盈盈。
看來是徹底動了殺心!
可是,韓超還沒停下,目光轉動之間,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嘴中就吐出惡毒之語,像什麽‘豬頭鬼’、‘鹌鹑雞’、‘老鼠眼’、‘平雞胸’……專門盯着人身體的短處去罵。
罵得最狠的,自然是許光,鄭家少年,還有那個眉角有大黑痣的薛安。
罵得那個難聽,是污言穢語,難以入耳。便是張易安,韓超也沒有放過,罵了一聲‘大烏龜’,諷刺他的星物龜盾。
霎時之間,這空地四周的百來個人俱是氣得臉色漲紅,胸膛起伏不定,雙眼噴出怒火,狠狠地盯在韓超身上。
用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話來說,若是目光能殺死人,韓超早就死上千遍萬遍,被挫骨揚灰,永世不能超生。
勁爆!
韓超之人,所言所行,果然特立獨行!光是這一下,便罵遍了外門弟子最出衆的一群人,直接得罪到死!
果然沒有白等啊!
叩仙城之中,看到這一幕的人是大呼過瘾,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
……
“啧啧,這韓超,果真是無所畏懼啊!”
寶光大殿之中,陸紅提笑得是花枝亂顫。
笑夠之後,她看了身旁裹在冰坨之中的梨花一眼,眸光流盼,幽歎一聲:“唉,梨花,你既然這麽看重這個小子,那我便幫你一程吧,做個丹奴也無所謂了。”
說着,她玉手一翻,一張金玉紙頁便浮現出來。
金頁之上,篆刻一個個微型法陣,更有無數精美紋路,上邊‘丹神閣丹契’五個小字,熒熒發光。
下一刻,她以手作筆,凝出絲絲法力,在金頁之上書下自己的名字。
嗡。
金頁之上銀色亮光大放。,一道蒼老,帶着絲絲笑意的聲音傳出:“陸道友,契約已成!記得每年還債還息哦!”
聲音落下,光芒散去,手中金頁也化成一個寶玉盒子,拳頭大小。
“啧啧,這便是上品的太蒼上清丹啊!吃了真是心疼加肉疼!疼死老娘了!”陸紅提玉指一彈,打開盒蓋,捏起盒中仙丹深深地看了一眼,昂首吞下。
頓時,氣息沖天而起!
……
“哈哈哈哈,這小子,真有意思,也不知這些市井罵街的下流之言他是何處學來。聽得真是精彩!若不是我那小娘子不同意,老夫都想将他收爲義子了。”
萬真仙門深處,十二座白玉蓮台在仙氣萦繞之下漂浮不定,紅鼻老者灌了一口靈酒,哈哈一笑,甚是開心。
“哼!這等人,有何資格當掌門候選之人,傳出去就是丢了萬真仙門的臉面!”金衣中年人冷哼一聲,不屑一顧。
就在這時,衆人心神感應,微微震驚。
“陸紅提,她也要晉升長生之境了?她何來的太蒼上清丹?”一旁,白衣老妪眼中日月星辰急轉,神色詫異。
“一日之内,兩位神通九境的強者晉升長生秘境,此事,已經驚動魔道。從此,仙魔兩道,風雲再起!諸位,準備吧。這一次的風雲際會,已經開始了!萬真仙門,能否登上仙道頂峰,執仙道牛耳,就靠諸位了!”
此時,掌門分身,白衣少年睜開眼來,射出萬丈銳光。
仙魔兩道,風雲再起!
衆人皆是震驚,齊齊拱手拜道:“定當全力以赴,協助掌門!”
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仙魔争鋒竟是因爲韓超而起!
他,就是劫眼!
劫眼,乃是圍棋手談之中的術語,指一個棋子,三面被圍,隻餘一面生機!
劫眼渡不了劫難,就是死路一條,被踢出局外。
若是渡過劫難,那便是乘風而起,一飛沖天!
……
八塊石碑中央,韓超橫眉冷對衆人怒火,哂笑道:“如何?被人直戳痛處,謾罵身體短處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心頭怒火升起,恨不得殺人?将心比心!我身爲一個殘廢之人,這薛安出口便罵我死太監,陰陽鬼,我亦是如你們一般,怒不可遏。但是,我忍到如今才要報仇,已是宰相撐船之腹!你們難道還要阻止我麽?”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
細細斟酌,便是心中有怨怒之氣,也不得不承認,韓超此番道理堂堂正正,無法反駁。
哼。
韓超環視一圈,衆人皆是移開目光,一時之間不敢對視。
這些少年,不過十六七歲,正是叛逆年紀,以爲自己是世界中心,又是血氣方剛,身懷星靈星物這等犀利殺器。
常言道,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更何況這些少年都是肉身境一品,神力萬斤,講究的就是一個武道念頭通達,受到不平不屈之事,就要打回去!
心性涵養能修養到哪裏去?
被他這麽人身攻擊,心中雖怒,将心比心,的确無法出言阻攔。畢竟,要換作他們,說不定早就打回去了。
“唉,這些同門,終究是臉皮薄了一些,韓超跟你們講理,你們就跟他強詞奪理嘛!不過,這也是韓超算計到的地方!這人,把握人心,的确有一手。”張易安搖頭暗歎,心中再生佩服之意。
這些神通榜少年,皆是出自富貴皇族,修行世家,身處正道,在長輩的諄諄教導,仙門森嚴門規之下,學會了講理。
可出門在外,魔道之人又怎麽會跟你講理?各種陰謀詭計,鬼蜮伎倆,是防不勝防。
仙道之中,有一句話,仙道之人要比魔道之人更奸詐,更狡猾,才能鬥得過魔道兇徒!
這韓超行事,大有魔道之風啊!
“韓兄此言在理,将心比心,我等着實沒有理由阻攔,請吧。”此時,風輕談稍稍拱手,甚是慚愧地說了一句,目光落在薛安身上,似有深意。
“哈哈哈!好,韓超,你既然如此說了,那就更不能讓你順心!你不是要報仇麽?我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這綠洲寶物,我有自知之明,搶不到!正巧,我早有收獲,就此離去,讓你不能爽快!即便你出了秘境,成了神通秘境,就更不能對我出手了!哈哈哈……死太監!”
薛安一頓猖狂大笑,挑釁地大罵一聲。
“想走?”
韓超聞聲大怒,暴喝一聲,右手已然發力,在電光火石之間拔起旗杆,猛地投射出去。
這一下兔起鹘落太快了,快到衆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旗杆被拔!
韓超根本就沒打算着報仇,根本就是借故拔起旗杆,觊觎旗杆子下的寶物!
霎時之間,心思靈敏的幾個人已經反應過來,目光直接落到插旗的地方,韓超的腳邊。
咻。
正巧,一團拳頭大小的五彩光芒從地面的那個小洞飛出,離地一尺,滴溜溜地轉着。
乍眼一看,五彩光芒之中,有一座金色三層小塔,周邊有金色神兵神将若隐若現,共有十二道虛影。
“是六丁六甲神塔!豢養道兵的無上寶器!”見着金色小塔,張易安腦内一道靈光閃過,失聲驚叫,心中升起無限貪婪。
道兵,修道之兵士!能助人修行!
更重要的是,道兵越多,連成法陣之後,能将道兵身上的力量全部加持到星師一人身上,憑空增加十倍,百倍的戰力!
萬萬沒有想到,這綠洲的寶物,竟然是這樣一件寶器!
在場的所有人,震驚之後,俱是身不由己,意欲前撲,動手将寶器搶到手中。
隻要将寶器拿到手,大喊一聲‘離開’,傳送出秘境之中,這寶器就落袋爲安了!
“哈哈,張易安,這寶物給你!”
就在此時,韓超一聲大笑,右腳如電踢出,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五彩光團踢飛,朝着張易安飛去。
情不自禁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空中飛馳如電的光團之上,再也忍不住了,各出妙招,搶向神塔。
待到他們一出手,才發現,禁制已然失效。
八塊石碑之上的玄青光芒,變得通紅似血。
但是,再也沒有人在意,瘋了一般,殺向張易安。
僅差一寸,神塔就落到他的手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