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裏棋子,我尋聲望去,發現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快遞小哥正看着我,手裏拿着一個巴掌大的快遞紙盒。
我左望右望,發現旁邊好像沒有其他人,在和快遞小哥反複确認過眼神後,我才知道他叫得恐怕就是我。
尹日天?
好一會我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寄快遞給我的智障把我的名字豎着寫了,我那個“昊”字上下拆開,偏偏就是日天。
這兩天我記得好像沒在網上買東西啊,但這快遞上的名字寫的是我,而且地址也沒錯,那就一定是寄給我的無疑了,但我實在想不到是誰寄給我的。
帶着滿腦子疑惑,我從快遞小哥手裏接過了紙盒。
一路往回走,我仔細查看起來。這個紙盒巴掌大小,入手很輕,應該裝不了什麽大的東西。我用手颠了颠,盒子裏面沒有任何碰撞的聲音,想來裏面的東西應該是做了固定。
盒子上的名字和我所料的一樣,确實是豎着寫的尹昊,地址填的是我的小賣部,收貨人的電話也是我的号碼,所有信息全部都對得上,但除此之外也再沒有别的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我的電話号碼沒幾個人知道,家裏也沒幾個親戚,平時還不怎麽聯系。朋友有就那麽幾個,還都在一個城市,犯不着寄快遞,我爸也從來沒給我寄過快遞,所以基本上也可以排除掉。
這快遞來路不明,反倒是讓我對快遞盒子裏的東西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老王看着我手裏的快遞盒,問道:“又在網上買東西了?還是認識哪個小姑娘了?”
“都不是,也不知道誰給我寄得。”我随口回應了一句,然後找了把剪刀,開始暴力拆盒。
三下五二,快遞紙盒被我瞬間“五馬分屍”,裏面是一個用海綿墊卷起的的東西。我把海綿墊展開,等看清裏面裹東西的時,我整個人楞了一下。
海綿墊裏包裹的是一串項鏈,這是我爸的随身之物,由珊瑚、蜜蠟和綠松石串成,末端還吊着一個九眼天珠。
這個項鏈是我爸去西藏的時候一個老朋友送的,據說價值連城,平時寶貝得很,睡覺都帶着,碰都不讓我碰,怎麽會突然快遞寄給我?
剛剛我還笃定不會是他寄的,現在這是打我臉啊。
我爸這人平時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天兩頭都見不着人,他把這東西用快遞寄給我就說明他現在很可能是在外地。
鬼知道他搞什麽名堂。
穩妥起見,我把項鏈放回了自家小賣部的櫃台裏給鎖上了,畢竟是老爸的寶貝,萬一磕着碰着弄出個好歹來,他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回到老王店裏,繼續下棋。剛才的必死局被我以不記得思路爲由給悔了,我死皮賴臉的要求重新開始。老王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但也拿我沒辦法,畢竟除了我也沒人陪他下棋了。
下着下着,我總是不知不覺的分神,腦子畫面裏一直停留在剛才的天珠項鏈上,接下來的這盤棋我不出意外的又輸了,我甚至都沒顧得上去悔棋。最後在老王得意的笑聲裏,結束了今天的飯後休閑時刻。
回到自家的小賣部,坐在櫃台裏的電腦前,我越想越不對勁。
剛剛看到天珠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就認爲這快遞是老爸寄給我的,現在想來突然覺得也可能是别人寄給我的。
如果是這樣,那老爸現在是處于一種什麽情況,被綁架?綁匪把他的随身物品寄給我,然後索要贖金?
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是有可能的。
我深呼了一口氣,甩掉腦子裏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的腦補能力似乎有點扯了。我努力讓自己不去往這方面想,但這種感覺卻像不受控制一樣愈加強烈。
抛開一切,不管這東西是經誰的手寄給我的,都會存在一個原因,或者說目的。
想到這裏,我忽然記起,剛剛在開快遞的時候,我的注意力一直項鏈上,根本沒有注意快遞紙盒裏面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不過我記得剛剛紙盒都已經被我“五馬分屍”,裏面的的情況一目了然,好像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我是一個典型的強迫症患者,一個東西如果不确定,我心裏就會一陣别扭。就像是出門的時候明明關了門,走一半想起來這回事,不記得自己到底關沒關,非要回去确認一下心裏才舒服。
思來想去,我最終還是跑去了隔壁,好在破爛的快遞紙盒還放在桌上,我心裏一陣慶幸,還好沒被老王給扔掉。
整個快遞紙盒都快被我剪成碎片了,裏面确實什麽都沒有,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拿起紙盒仔細檢查了一番,忽然在盒子底部的紙闆下面發現了一個白色的硬紙片。
還好我這強迫症夠強迫,要不然還發現不了這東西了。
白色的紙片壓在最下面的,要是我不仔細翻看,那還真就錯過了。我把紙盒底部的紙闆翻開,然後把壓在下面白色的硬紙片抽了出來。
這白色紙片大概和身份證一樣大小,正面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翻過來,背面用黑色水性筆寫了兩個寫了兩個字:阜康。
我一看,心道完了,總共就倆字,第一個我還不認識。
字到用時方恨少,萬般無奈之下,我隻把手機輸入法弄成手寫,在網上查了一下,這才知道這個字念“fu”,第四聲。
接着我又搜索了一下,才知道這是地名,阜康是一個位于新疆的城市。
新疆?老爸什麽時候跑新疆去了?又爲什麽要把項鏈寄給我?紙片上的地名又是什麽意思?難道讓我去阜康?
我一向對老爸的工作有着各種好奇,也表示過想要跟着他去見見世面,但都被拒絕了,這次怎麽會主動讓我去?
無數的疑問出現在我腦海裏,我在心裏已經隐隐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翻着手機裏的聯系人,我撥通了我爸助理的電話。
我爸助理叫肖曉,他是我爸以前一直資助的一個學生,大學畢業後就進公司做了我爸的助理。算起來他比我大不了幾歲,平時我倆也經常在一塊玩,關系挺好。
平常我爸工作上的大小事務都是他負責的,在他這裏應該能問到點什麽東西。
電話在嘟了幾聲後接通了,我直接了當的問道:“喂,肖哥,你知道我爸去哪裏了嗎?”
“老闆啊,這……他好像是接了個大單,帶客戶去西藏了,隻怕得好幾天才回。”
電話那頭肖哥說話支支吾吾,我越聽越不對勁。
首先他開口就遲疑了一下,但後續交代卻清楚,顯然是知道我會這麽問,但沒想到我會問得這麽突然,原本應該是想好了說辭,但是緊張了。
再者,公司裏的行程以及時間應該都是有具體規劃的,可能有誤差,但絕不可能是不确定的。
肖曉剛剛這段話了接連用了“好像”和“隻怕”這兩個詞,太不正常了,肯定有問題。
他這人斯斯文文,是個典型老實人,不怎麽會撒謊。我對于他的了解程度,說得誇張點,他放個屁我就能知道上頓吃得是什麽。
我對着電話那頭說:“肖哥,咱倆别來那套了,你開口就整段垮掉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然後才傳來肖曉的聲音:“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你擔心,哎……算了,你遲早會知道的,老闆……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