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紐約聯邦儲備主席威廉·麥克唐納主持的華爾街頂級大佬們會面,并沒有想當然的那種莊嚴肅穆和金碧輝煌。
會議室内都沒有沙發,就是圍着長條桌子,放了一圈椅子,連沙發都沒有。
各位董事會主席、首席執行官、總裁們的面前,擺着普普通通的咖啡杯,甚至有些老煙槍還旁若無人,自顧自地吞雲吐霧着。
諸如此類的情景,毫不在意地透着一股江湖味,大家聚焦的問題也十分具體實在。
以“連擊”式崩潰的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和不少大型華爾街金融機構之間存在着業務關系,“跟騙子爲伍”的罵名可以不在乎,或者推脫到自己也被蒙蔽,但相比于咨詢費、傭金之類,持有股票、債券,尤其是安然公司創新出來的一系列能源産品、環境保護産品的金融衍生物,化爲烏有的損失,就屬于割肉放血了,尤其對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的做空,加重了割肉放血的傷勢。
如果能很好地理解“流動性吃緊”的意思,就能更容易了解此時會議室内的沉悶氣氛;如果再能進一步理解華爾街在亞洲金融危機、大俄的四處出擊,便也能更容易預見到那種壓力滾滾而來之勢。
對此,大佬們聚到一起的目的就是在情報方面相互溝通一下,最好是,你幾億美元,我幾億美元地“勾兌”一下,化解掉陡然疊加起來的“流動性吃緊”。
金融遊戲嘛,很像四個茶杯隻有三個蓋子,發展到八個茶杯隻有六個蓋子、再發展到十六個茶杯隻有十二個蓋子……如此不斷擴張下去,蓋子永遠不夠。
哪個茶杯裏的情況必須捂着,誰手上有蓋子可以借用一下,少不了一番談判。
于是乎,這次把威廉·米勒請過來的意思,很容易相像到,高益米國一系也出幾億美元,畢竟,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的隕落,和你們做空有着直接關系,簡直賺麻了,很多錢就是從我們這裏賺走的。
當然了,也不一定非要你們拿出幾億美元的真金白銀,給股票、債券、金融衍生品等等做空操作的對手盤那一方,松松綁,都是零和博弈的把戲,你們主動放棄一些,我們就能輕松一些,不是嗎?
在你來我往的讨價還價争吵當中,就不具體指名點姓了,懂的都懂,說不定哪個大佬的背景就敏感了。
威廉·米勒争鋒相對地一一作出了回應,“生意方面的某些具體交易,可以商量,畢竟,債權人把債務人逼死了,就沒錢可收了嘛,但是,邏輯上必須梳理清楚,就此時會議室内的某些思路,我們無法接受。”
說到這裏,威廉·米勒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然後把咖啡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沉聲繼續說道:“這是冒犯,而事實上,諸如此類的冒犯,從去年聖誕節之前的香江全球金融領袖投資峰會便開始了。”
“毋庸諱言,做空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和這種冒犯導緻的憤怒有關。”威廉·米勒聳了聳肩,“但是,做空屬于正本清源的善意做空,大家都是明眼人,以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的财務造假深度和廣度,就算現在不暴露,不出三年也會爆發,到時候各位肯定會比此時一起坐在這裏還要焦頭爛額。”
“如果這個邏輯不能梳理清楚,那麽冒犯還會存在和繼續,進而更談不上尊重了。”威廉·米勒環視着一圈椅子上的大人物們,縱然每一個走出去都是萬人之上級别,也是直截了當,“我們縱然懷着建設者、維護者,拯救者的拳拳之心,可也不想落個終究還是錯付了的下場!”
會議室内的争吵進行到了這一地步,彼此之間的溝通也就都捅破了窗戶紙,威廉·麥克唐納理所當然地開始左右逢源地斡旋和協調,加上高弦多年以來在諸如大通銀行、高盛之類的華爾街大型機構裏經營了關系,因此,臉紅脖子粗不妨礙最後有人跳出來說和,達成妥協。
“可能存在,或者感覺到的冒犯,必須停止,尊重更是不能缺少,但邏輯、原則之類,難免抽象,最好是能夠轉化爲可操作的具體實務。”威廉·麥克唐納居中協調地問道:“在這方面,有什麽建議或者要求?”
“很簡單。”威廉·米勒擡手,伸出兩根手指舉例說明道:“停止冒犯方面,各自的狗,不管中間隔了多少級遙控,都牽回去,再亂叫亂咬的話,就要人道處理了。”
對于威廉·米勒放出的狠話,一些心裏有鬼的家夥難掩悻悻之色,可又無話可說,因爲安然公司和世通公司兩大巨頭在善意做空當中轟然倒下,連會計師事務所地面上的巨頭——安達信也被拖下水地眼見着活到頭了,其表現出來的兇狠,誰敢摸着胸口說不怕?不怕的話,就沒必要坐到這裏談判了,直接在資本市場上決鬥便是了。
“尊重方面最有誠意的體現,莫過于涉及到利益競争時的平等地位了。比如,我們在惠豐銀行集團有利益關系,這家銀行正在計劃收購陷入危機當中的韓國第一銀行,可一家有着在座當中某些支持的基金機構,通過特殊渠道,動用了當地官方資源,要踢走惠豐銀行,這種非市場手段是否專門針對惠豐銀行,可以暫且不論,做爲可操作的誠意體現,市場競争就回到市場競争,如何?”威廉·米勒的手放到了桌子上,示意他的本輪談話結束。
威廉·麥克唐納環視着衆人,很巧妙地問道:“各位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好,都同意……那麽,疏解流動性壓力方面……”
威廉·米勒非常痛快地接過話來,“我注意到了,之前大家在讨論當中,普遍提到的群策群力的額度在幾億美元左右,基本不超過五億美元,這個規模現在我可以當場答應,一起參與疏解流動性壓力;如果需要更多地貢獻,我需要觀察杜絕冒犯和給予尊重的執行情況,好在董事會上有個交代。”
這個表态說白了,你們做到什麽程度,我就做到什麽程度,如果想讓我爲疏解流動性壓力付出更多的話,那就是另外的價碼了。
作爲會議召集人、組織者的威廉·麥克唐納,對于這個結果還是挺滿意的,隻要化解了矛盾,其它可以一步步地推進,因此,他便露出了輕松的笑容,給這場會議打了高分。
等轉過頭來,威廉·米勒把這場會議的結果,彙報給高弦後,高總裁輕笑道:”如果把安然公司、世通公司、安達信的醜聞接連爆發,對資本市場的沖擊,套用爆炸當量做形容的話,是一個幾百億美元到上千億美元的疊加過程;憑着我對資本市場的直覺,接下來用不了多久,恐怕還有幾千億美元,甚至達到上萬億美元的爆炸當量,這可就是整個經濟體系的雞的屁的量級了。”
“到時候,那個會議室裏會出現更緊迫的跪求場景,我們的流動性準備得越充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