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地講,“撤退”和“狙擊”同樣都是個過程,畢竟,清算、結算、交收等等的環節,都免不了一系列程序,需要一定的時間。
而包括高益一系、高益米國一系這樣的嫡系,在内的“高家軍”,略有不同的地方在于,高弦打造了極大程度上自主的體系,進而,資金的運轉效率,保密程度等,更符合高弦的心意,自然而然地,高弦也相應地更勞心勞力了。
與此形成對比的是,這次狙擊英鎊的全球遊資裏的其它領軍者,在高弦眼裏就有迹可循,想必在那些同級别的大佬眼裏,也無可隐藏,而“高家軍”的蹤迹,外界最多望個背影,捕捉不到确實的證據。
這個區别,在處理新惠豐銀行集團,以及新惠豐銀行集團收購英國米特蘭銀行最後一個主要步驟的時候,顯得格外耐人尋味。
當看到溫志強遞過來的絕密文件上,顯示着這次狙擊英鎊的收益,高達大約十三億美元的時候,新惠豐銀行集團董事會主席浦偉仕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包括差點尿褲子——這一刀捅得英國也太狠了!
“怎麽會如此多?我們才加入戰場不到兩個星期啊。”浦偉仕失聲道,他即使不是投資銀行領域的絕頂高手,可畢竟也是金融領域的專業人士,對于這次能割到英國多少肉,有個大緻的判斷。
“從時間方面來看,加入戰場确實倉促了,一百億美元怎麽會那麽容易都花出去,可爲了解決你們的大麻煩,自然要用盡所有方法了。”溫志強微笑着解釋,“你仔細看這幾頁,我們動用了一些資源,買入了一些現成的空單,而且不限于英鎊,還有意大利裏拉、法國法郎等其它歐洲貨币。”
浦偉仕琢磨過味來,這應該是高益一系早就加入了在歐洲外彙市場四處掃蕩的國際遊資大軍,溫志強聯系了對方,最後相當于來個左手倒右手,自然而然地效率就那麽高了,可無形當中,所有箭頭指向的新惠豐銀行集團,承擔了全部的“因果”,而人家拿了那些不引人注意的收益,以及聯動的股市等等受益,飄然而去了。
已經顧不上繼續往深處、往廣處去琢磨了,現在浦偉仕急切地要向,至少掌握情報方面明顯超過自己的溫志強,确認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樹大招風的那個出頭鳥?
“放心,我們不會是出頭鳥,輿論壓力真大得必須做出一個交代的話,自會有人背鍋。”溫志強不慌不忙地回答,“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向高總裁讨教,他肯定看得更加深遠。”
顯而易見,浦偉仕當然要去找高弦求個心安,作爲被高總裁收拾得屁股尿流的另一方面反映,也隻有高弦高總裁的話,才最具權威。
還真不能怪浦偉仕沒見過世面、敢做不敢當、膽小如鼠,雲雲,自英國财政大臣諾曼·拉蒙特宣布,英鎊退出歐洲彙率機制,英國基準彙率回調到之前的百分之十後,英國民間的反應越來越大,一個佐證就是,媒體煽風點火,樂此不疲。
說白了,英國正治上顔面盡失,盡管這不是第一次了,可一巴掌打在臉上,總是疼的,加入歐洲彙率機制也相當于簽下了國際協定的,結果沒守住承諾,聲譽何在?
不光面子丢了,裏子也沒了。
英國最終沒守住英鎊彙率,那之前英格蘭銀行買入空頭抛出的英鎊,所花費的三、四十億英鎊,不就全打水漂了嗎!
而這些情況,由于正府運作還處于保密期内,肯定不是全部的損失。
别忘了,現在英國還處在一九九零年代初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尾巴階段呢,大家的日子,普遍緊巴巴的,可真金白銀還損失了那麽多。
在這種輿論大氛圍下,唐甯街十号的反應,也挺有意思。
按照一般的認知,英國财政大臣諾曼·拉蒙特應該是,這次英國正府沒能成功解決英鎊危機的第一責任人,因此,辭職是題中應有之義吧,諾曼·拉蒙特也很識趣地遞交了辭呈,但英國首相梅捷沒有批準,挽留對方,繼續幹吧。
于是乎,本能地要把這一大波流量,榨取得幹幹淨淨的媒體,開始把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抛出來湊熱鬧,比如諾曼·拉蒙特拖欠了信用卡賬單,其所在的保守黨酒會賬單報銷程序存在問題等。
甚至媒體的一些報道,不處在英國那個文化氛圍裏,外界不太好理解。
比如,有媒體爆料,諾曼·拉蒙特的一名女治療師,住在英國财政部爲他這種高級公務員提供的豪華公寓裏,這不就扯上了納稅人的錢,被公款私用了嘛。
高弦挺關注這種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英國民怨的媒體報道,以防萬一哪裏出現了疏通,同時他也能理解唐甯街十号如此表現的内在邏輯。
梅捷能坐上英國首相的位置,肯定有幾把刷子,他之前堅持英鎊留在歐洲彙率機制,是爲了通過歐洲彙率機制,解決英國的通貨膨脹;現在英鎊退出了歐洲彙率機制,意味着英國要有自己的貨币政策了,此時諾曼·拉蒙特滾蛋了,别人還真未必适合收拾爛攤子,擔任這個财政部長,不如索性讓諾曼·拉蒙特一幹到底了。
反正,諾曼·拉蒙特已經犯下大錯了,死豬不怕開水燙,說不定在新貨币政策上更方便展開手腳,等破了這個局後,再秋後算賬這個工具人。
盡管料到諾曼·拉蒙特在英國新貨币政策上,未必有什麽新意,比如,爲了刺激經濟複蘇,肯定實際上貨币政策寬松,股市上漲,但高總裁并沒有輕視,還是非常認真地研究對方流露出來的思路。
當患得患失的浦偉仕找過來後,高弦沒有嘲笑對方的寝食難安,精英也有認知上的局限性嘛,不是誰都能夠具備近乎上帝那樣的視角。
“你覺得你們賺得太多了,錢燙手了,怕被秋後算賬?”高弦悠悠地确認着。
浦偉仕讪笑道:“盡管高爵士指點過我了,這場狙擊英鎊,符合華爾街的心意,但畢竟,惠豐的總部在倫敦哇……”
高弦理解地點了點頭,“其實,也有其他操盤手,賺到了那種讓你坐卧不甯級别的巨大收益。”
浦偉仕可憐兮兮地眼睛一亮,“誰?”
高弦随手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遞給了浦偉仕,“萬一出了纰漏,你可以把他捅出去吸引火力。”
浦偉仕快速浏覽着文件上那些雖然内容不多,但句句都在點子上的段落,頓時心情穩了下來。
“我的建議是,沉住氣,可能很快,這個家夥的所作所爲,就會大白于天下,吸引了所有的火力。”高弦遞給浦偉仕一杯葡萄酒,示意他喝下去,壓壓驚。
浦偉仕點了點頭,還真是,畢竟沒到那一步,而多做,就容易多錯。
果不其然,高弦高總裁的話,應驗了,媒體終于披露了這場狙擊英鎊大戰的領軍人物,一位頂着各種光環的金融大亨,堂而皇之地呈現在大衆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