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黑道和白道之間的默契,也是一個體質敏感的嬌娘,能避就避,隻說表面上的熱鬧。
對于這場突然降臨的反黑風暴,相比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的那種樸素拍手稱快,香江其它社會階層的反應,可謂豐富多彩,人間百态。
比如,有律師道貌岸然地提醒,警方這種大規模行動會讓一些無辜者躺槍;有法官不經意地流露口風,需要審理的案件有堆積如山的勢頭;有主打吃喝玩樂的媒體,擔憂娛樂行業受到沖擊……
好在,這場反黑風暴有個官方給出的确定行動時間,兩個星期,還不至于難熬。
在各種喧嚣和撕裂當中,對警方爲什麽毫無預兆地來了這樣一場反黑風暴的好奇,稱得上是一個極其難得的共同之處了。
畢竟,随着香江回歸的時間不斷走近,控制着港府的鬼佬,對香江治安的上心程度,大家都心照不宣,隻要按照鬼佬的那種安全标準,商業區燈紅酒綠、富豪區安定祥和……就歲月靜好了。
所以呢,與這場反黑風暴有直接因果關系的,很生氣的“上面”,具體來自哪幾位,甚至哪一位呢?
答案是不可能從鬼佬控制的港府得到的,對于這場反黑風暴,基層的民衆普遍拍手稱快,那就是一個政績嘛,怎麽能拱手讓人呢?
而無法滿足的好奇心,很快就被獵奇心取代了,因爲随着警方把偵辦的案件,移交給檢控那邊審理宣判,不少明星就以受害者的形象,呈現在大衆面前,有被槍頂着頭的,還有更轟動的,女明星被綁架的……
最引人矚目的一個審理,當屬福藝幕後老闆歐子明,面對各種證據,他當庭供認不諱,自己爲了拿到香江體壇明星梁平安的全權經紀人合約,進行過言語威脅,甚至還郵寄了兩顆子彈;拔出蘿蔔帶出泥地還供認了,爲了電影《轟天龍虎會》的拍攝,也對萬子良、劉得華、劉佳玲等明星,使用過類似脅迫手段。
外界當時就炸了,還有這種事情啊,而且似乎,誰最有可能,推動這場反黑風暴,也有了答案。
但記者們不可能堵到平安,因爲平安已經離開香江,去參加比賽了,至于諸如到法庭作證之類的事情,則授權給了一個親身經曆過歐子明各種威脅的助手,來完成。
其它被歐子明脅迫過的明星,悉數到庭作證,隻不過,都盡可能保持了低調,倒不是完全忌憚社團勢力,而是一些媒體的渲染誇張描寫,實在不好消受。
好在,相比于個體的謹小慎微,電影行業做爲一個整體,被喚醒出了振聾發聩的力量,什麽演員協會、導演協會、編劇協會等等的行業機構,開始籌備着成立。
要知道,這一點非常不容易,當初,李曉龍來香江拍攝電影的時候,氣勢如虹,就曾經放言,要把好萊塢的那種行業協會組織帶到香江。而結果顯而易見,老闆們不會同意,你們聯起手來,就不聽話了,于是,随便拉攏和分化一下,就把可能的星火燎原之勢,消弭于無形了。
到了現在,香江電影行業背後的資本格局,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壓迫也轉到了不講規矩的幫派勢力,對電影從業人士的控制上。
于是乎,趁着這次的反黑風暴,電影從業人士有了膽量,開始打造維護自身權益的行業組織。
在這種情況下,歐子明一案更具某種典型意義,進而被持續地關注着。
隻不過,歐子明顯然很有一套,知道如何遊走于法律空隙之間,而且他請的律師也非常老辣,什麽他是荷蘭籍,對香江的法律條文不了解,更沒注意到兩地法律的差異,反正在香江也沒犯下殺人越貨那樣的重罪,願意認罪,積極補償,還不行嘛,請法官大人從輕發落……
媒體察言觀色的本領自不必說,已經有記者預測,看這個趨勢,歐子明有很大可能會躲過牢獄之災,除非,分量最足的受害者——梁平安,當然了,其實還是梁平安的生父——高爵士,不肯答應,堅持必須嚴懲這個竟然敢打自己兒子主意的家夥。
對于這些動态,高弦自然都收到了,如果歐子明真的躲過牢獄之災,他不會感到絲毫的意外。
想一想,“老劇本”裏那個搞出世紀大案的大富豪,在啓德機場持械打劫運鈔車,搶走相當于一億七千萬港元的美金港币現鈔,結果,被捕後,還能上訴成功,不但被釋放,還得到了一筆港府的賠償金。
所以呢,鬼佬把持的法官圈子,會表現出什麽清奇的腦回路,都屬于“正常”。
那高爵士會不會因爲對可能的判決結果不滿意,而像外界的某些猜測那樣,施加影響力呢?高弦還真沒這個打算,因爲幹涉司法的痕迹太明顯了,手段不夠高明。
就這樣一“耽誤”,歐子明還真就逃過了香江的牢獄之災,以經濟懲罰和驅逐出境代替。
其實,歐子明也不輕松,因爲他收到了道上的風聲,本來同行就是冤家,做爲外來戶,還搞猛龍過江的那一套把戲,做事不講究,連累了大家遭到警方大掃蕩,損失了兩個星期的生意,得到一個“江湖追殺令”,還不正常嘛。
再狂也怕死啊,歐子明決定趕緊跑路,離開香江,回到荷蘭。
對此耿耿于懷的周成昌,小心翼翼地提醒着高爵士,難道真讓這個家夥逃之夭夭。
“不爽,但這也是規則。”高弦擺了擺手,正好電話響起,接起來一聽,那邊是溫恩輝,唠叨着女兒溫迪不聽話,非要前往香江,拜祭母親。
“行,我讓人幫着好好照看。”高弦稍微挪開話筒,吩咐周成昌,去找溫迪,一定要确保安全。
放下心來的溫恩輝,轉而問道:“我聽說,有人想對平安不利,而你在官面上的那一套,轟轟烈烈之後,還是對人家無可奈何。”
“沒那麽誇張……”高弦笑了笑,“着眼點不同,結論難免也不同。”
“應該心狠手辣的時候,就不要心慈手軟。”溫恩輝大包大攬道:“我來做個最後了斷吧。”
高弦眉頭一挑,“你少來……”
溫恩輝不等高弦說完,嘿嘿一笑,挂斷了電話。
……
登上了荷蘭皇家航空的一架從香江飛往阿姆斯特丹的飛機後,歐子明惴惴不安的心情,算是平靜了下來。
一路無話,等經過長途旅行,踏上了荷蘭的地界後,歐子明差點仰天長嘯,徹底擺脫了所有的黴運,先去自己有股份的那家夜總會嗨皮一下,洗刷洗刷晦氣。
下了車,看到熟悉的招牌後,歐子明笑着擡起手,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突然,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接着撲倒在地。
“還是追來了!”喃喃自語的歐子明,手無力地亂抓着,嘴裏咳着血,視線漸漸模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