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場合,大家能坐成一圈,就代表了某種共識,甚至默契。
高爵士以地主身份,随意地打了個手勢,輕松地說道:“各位有什麽想讨論的話題,盡管開誠布公地抛出來,當場完全解決,我不敢承諾,但可以做到不回避。”
這個開場白,充分反映出了高弦的自信從容,而這份氣定神閑,源于他對全球資本江湖格局變化的精準洞察,以及在圈子裏人情事故的巧妙把握。
非要舉一個具體例子加以說明的話,還是離不開已經過去一年多的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災。
當前這個時期,金融衍生品大行其道已經是個流行趨勢了,在其中,摩根士丹利對股票指數套利,即由電腦控制的,利用紐約股票價格和芝加哥股票指數期貨之間的價差賺錢,可謂下了重注。
根據圈子裏流傳的說法,摩根士丹利爲此專門打造了一個秘密的電腦機房,容納一個算法系統,由五十個交易員和分析師盯着,以尋找套利機會,那些屏幕上的信息,複雜得甚至需要通過三維眼鏡,才能使用。
公開消息顯示,在逐利沖動的驅使下,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災爆發前,摩根士丹利買了十億美元的芝加哥股票指數期貨,結果,股災爆發時,賠得落花流水;相比之下,像高益這種表面上沒虧,就能轉化爲追趕式的進步。
虧損十億美元,到底是什麽概念呢?
看看“老劇本”裏一九九零年代的兩家全球知名金融機構——巴林銀行和米國銀行,都因爲損失了十幾億美元,而轟然倒下,即使遇到了願意收購的接盤俠,貌似得以存活下來,可同樣的名稱下,内核早就此非彼的大變樣了。
而摩根士丹利終歸是“大摩”,馬上調集資金,保證金什麽的坑,該填就填,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災這一劫。
隻不過,雖然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災沒有造成一九二九年華爾街股災那樣的大衰退,但米國那邊開始對電腦控制的股票指數套利活動,産生不少意見,比如造成股市波動雲雲,以至于投資銀行們暫時在這方面偃旗息鼓,等風頭過了,再卷土重來。
摩根士丹利也不例外,但其不會真閑着,轉而加大了在一本的推銷力度,說白了,到米國之外的市場找韭菜地,至于結果,自然是“滿意”的!
高爵士領導的香江國際金融中心,不用處心積慮的别人,天花亂墜地蠱惑,本着最樸素的邏輯,以最有利于自身長遠發展的方式,積極主動地迎接真正的大勢所趨,像無處不在的計算機技術應用,那是躲不掉的,造成的波動因素多着呢,豈能因噎廢食?你們暫時原地徘徊,我們正好穩步趕上。摩根士丹利願意來玩,熱烈歡迎,但不能興風作浪地打翻香江國際金融中心這艘船。
簡單說過了全球資本江湖的一點點格局變化,再提圈子裏的人情事故。
比如還是在去年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災發生前,英國石油公司私有化邁出了最後一步,英國正府出售了所持有的最後百分之三十一英國石油公司股票,這筆生意交給了四家承銷商——摩根士丹利、高盛、高益米國-雷曼、所羅門兄弟。
像這種傳統的股票包銷,放到平時,是個相當不錯的穩定收入來源,可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災一爆發,就成了燙手山芋,市場已經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内消化一千多億美元的英國石油公司股票了,賬面上轉眼之間便蒸發了三億五千萬美元。
高益早有準備,科威特投資局可以接盤嘛,順水推舟地讓其它三家投資銀行也跟着沾了沾光,加上英格蘭銀行願意回購英國石油公司股票,這場潛在的災難才消弭于無形。
這都是江湖上的人情啊!
至于科威特投資局被過河拆橋地禁止收購英國石油公司,越發地顯示出江湖上人情的糾纏不清,到時候更有運作空間,一點都不會浪費。
所以呢,在幕後完全掌控高益一系、在明面領導香江國際金融中心的高爵士,有資格擺這個局,說這種話!
現場的氣氛,從摩根士丹利首席執行官理查德·費舍爾的話題,轉到一本市場,開始變得格外“有趣”起來,“這些年,高爵士的身份無論是商業領袖,還是公職,投資眼光都令人敬佩,那你對目前的一本股市,怎麽看?”
“炙手可熱,而且還不斷加溫。”高爵士輕輕地攪動了幾下面前的咖啡,慢條斯理地分析着,“比如,我注意到,今年一本剛通過一個新的會計準則,銀行可以把股票升值,計入銀行盈利,我覺得這種對銀行的引導,副作用不容忽視,股票和房地産,終究還是有些本質不同的啊……”
理查德·費舍爾眉頭一挑,“我有些好奇,高爵士現在對資本市場的觀察,是中央銀行行長的成分多一些,還是投資銀行家的成分多一些?”
“隻有事關香江國際金融中心,我考慮問題的中央銀行行長成分才會占據主導地位。”高爵士悠悠地回答,“就拿一本股市來講,因爲香江日元離岸金融中心效果可圈可點的緣故,我希望沖擊外溢的威力,不至于傷及到香江國際金融中心的根本。”
“一味的大公無私,難免顯得蒼白無力。”理查德·費舍爾玩味地笑了起來,“難道高爵士就沒有一點私心?”
“我不會否認。”高弦正如之前表态的那樣,毫不回避地提到了高益,“資本市場競争的激烈程度,從摩根士丹利都通過不斷突破自我,來謀求發展,便可見一斑了。”
高弦說到這裏的時候,非摩根财團成員的幾個人,聽得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确實,這些年,摩根士丹利沒少“突破自我”。
高爵士恍如未覺地繼續講道:“我給高益尋找的立身之本,是紮根于一個前景光明的國際金融中心,并在這個國際金融中心具備領導地位,成爲華爾街與亞洲市場的東西交通橋梁。”
“我可以明确一點,在香江,高益不會像早期的香江英資那樣,排斥美資,正如高益在米國市場得到的平等待遇那樣。”
理查德·費舍爾想了想,“如此說來,大家的共同利益,遠遠多于分歧。”
“何止共同利益遠遠多于分歧。”高爵士樂了,“我們一起努力維護好香江國際金融中心這個平台,是各位的公司,能在接下來分享亞洲新興市場蓬勃發展紅利的必不可少一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