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宴會廳内氣氛猛然間沉重得讓人窒息,在這個場合親自充當大堂經理角色的楊秉正,不動聲色地停止了服務生傳菜上酒、端茶送水之類的服務,這個時候可别去觸黴頭,看樣子,有人被刺激得要掀桌子了。
惠豐一方的人确實非常惱怒,這次惠豐的權力層核心堪稱傾巢而出,爲的就是能夠在談判過程中,當場計算出博弈得失,盡可能快地拍闆,結束這場越拖越對自己不利的暗戰,結果呢,自以爲算無遺策,沒想到高爵士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要知道,暫時不計諸如米國海洋密蘭銀行等等的香江海外資産,惠豐集團在香江主要由四大塊組成。
第一大部分自然就是旗艦店惠豐銀行了,從它那個正式全稱可以看出不少信息,不展開詳述了,總而言之,牛氣沖天就是了。
第二大部分是主打投資銀行業務的獲多利,曆史并不長,成立于一九七零年代初香江股市狂潮時期,和“初到貴寶地”的高弦有點淵源。
第三大部分是惠豐财務,銀行必須遵循越來越完善的香江銀行條例監管,财務公司的監管相對松一些,可以靈活處理某些業務,不難理解。
第四大部分便是恒盛銀行了,放到香江華資銀行圈子裏審視,它的出色程度屈指可數,尤其還經營着一個大衆熟知的恒生指數。
從市場份額來看恒盛銀行對惠豐集團的重要性,恒盛銀行幫助惠豐集團,占據了香江銀行業零售業務的過半江山。
于是乎,不難想象,高弦開出了條件後,惠豐一方的人,有多氣急敗壞了。
原本就被分配了扮演白臉角色的惠豐董事會副主席葛赉,不出所料地率先做出反應,微微冷笑地挖苦,高爵士好大的胃口,原來是想要恒盛銀行啊。
“格局小了!”不緊不慢的高爵士,豎起食指搖了搖,“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恒盛銀行了?好吧,我再說一遍,惠豐把持股恒盛銀行的比例,從目前的百分之六十多,降到百分之十五以下,惠豐仍然是恒盛銀行的第一大股東,而市場由此得到更多的恒盛銀行流通股票,讓更多投資者有機會分享恒盛銀行發展的好處,對于各方面,善莫大焉。”
葛赉冷哼一聲,慷他人之慨,高爵士自然張口就來了。
高爵士挑了挑眉頭,這樣對惠豐也有莫大的好處吧,通過套現,惠豐可以極大地充實資金流……
“高爵士,我們到會議室詳談。”惠豐大班浦偉仕打斷了高弦的話,貌似冠冕堂皇的辯論,卻處處挖坑,他不可想當前惠豐實力上的外強中幹,被在場那麽多的香江華資大亨看穿。
“也好。”高爵士氣定神閑地喝了兩口水,跟着站起身來。
陸貫豪、楊秉正趕緊引路,會議室當然早就準備妥當了,本來以爲要等大佬酒足飯飽、氣氛融洽到了一定程度,再派上用場,不曾想如此快地劍拔弩張、易地再戰了。
浦偉仕不動聲色地讓葛赉留在外面,并非擔心其進一步和高爵士發生言語沖突,而是讓他摸一摸底,高弦要求惠豐從恒盛銀行的絕對控制者,變成恒盛銀行的普通大股東,是不是有恒盛銀行高層的暗中參與。
葛赉也非常在意恒盛銀行是否起了“反心”,在高爵士面前就是狂吠之犬的他,在恒盛銀行這裏,還是可以照樣擺架子的,語氣嚴厲地要求何善恒、何天、梁求居、易偉國等人做出解釋,高弦突然要求惠豐巨幅減持恒盛銀行的股份,是不是聽了你們的主意?你們這是覺得跟着惠豐混,不好了,想要自立門戶嗎?
何善恒、何天、梁求居一樣的反應,我上了年紀、耳背眼花,加上不精通英語,還是請相對年輕、又精通英語的易偉國,來進行溝通吧。
易偉國滿臉苦笑,恒盛銀行絕對沒有和高爵士商讨過這樣的内容,剛才高爵士提出,要求惠豐巨幅減持恒盛銀行的股份,我們也非常驚訝。
葛赉肯定不會一下子相信易偉國的辯解了,你們華資沒少抱團,伱易偉國還和高弦沾親帶故,是他的堂叔,事先沒有一點聯合,誰信啊?高爵士要求惠豐巨幅減持恒盛銀行的股份,恒盛銀行這個當事人毫不知情,他高弦憑什麽提出來?
“恒盛銀行雖然領命,舉辦了這場宴會,但沒有掌握有關你們雙方将會如何談判的情報。”易偉國被葛赉咄咄逼人的敲打,激起了火氣,高爵士要求惠豐巨幅減持恒盛銀行的股份,我們哪裏知道爲什麽?現在惠豐都怕高爵士,他提及了恒盛銀行,還用經過我們的同意?反正事實就是,無論高爵士要求惠豐巨幅減持恒盛銀行的股份,還是惠豐到底賣不賣恒盛銀行的股份,恒盛銀行這個當事人,都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葛赉的三角眼裏閃着寒光,“這意思就是,恒盛銀行很希望惠豐銀行手裏的恒盛銀行股票,減持到百分之十五以下了?”
“年紀大了,膀胱松了,我得去趟洗手間。”閉目養神的何善恒,突然插話,打斷了争吵。
在出門的間隙,何善恒低聲對易偉國說道:“兩邊我們都得罪不起,眼前先應付着,等高爵士和浦偉仕的談判結果。”
易偉國籲了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
也尿遁出門的何天,瞥了幾眼宴會廳内的情況,打趣道:“看起來,他們有點興奮啊。”
望着宴會廳内華資大亨們的人影晃動,何善恒意味深長地說道,他們應該在盤算,如果機會來了,可以購入多少恒盛銀行的股票吧。
何天試探道:“如果惠豐拒絕了高爵士,那恒盛銀行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可要是惠豐答應了,恒盛銀行怎麽辦?平心而論,這些年背靠惠豐這棵大樹,發展上确實受益不淺。”
“怎麽可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何善恒哼了一聲,“你看葛赉那個做派,心裏的猜疑,不可能打消了。”
“前幾年,圈子裏就有風聲,惠豐要完全吞并恒盛銀行,可能惠豐還是心存顧忌,便跟我們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事,但這幾年,來自惠豐的管理人員流動,在明顯增多。”
“所以,我預測,如果惠豐拒絕了高爵士,那接下來,惠豐完全吞并恒盛銀行,肯定要采取實質行動了。”
何天聽出了何善恒的弦外之音,既然身不由己地到了這份上了,不如重新獨立出來,自己當家作主,反正,恒盛銀行沒有全面進軍國際的野心,隻要能保住和做大香江的基業,再擇機進入廣闊無垠的内地市場,就差不多了,而惠豐這顆好乘涼大樹的作用,沒有以前那麽大了。
有意思的是,何善恒和何天的交流,并沒有提及,對高爵士沒有提前打招呼,便把恒盛銀行當成了談判條件,是否有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