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調整了日程安排,繞開了倫敦,是一個妥當的決定。
因爲來自大西洋的這場飓風,在英國登陸後,速度最高達到了每小時一百九十公裏,所過之處,成片的林木倒下,道路堵塞,交通癱瘓,建築物垮塌,電網嚴重破壞,以至于爲了避免電網由于短路而形成更大破壞,包括大倫敦在内的英格蘭東南部地區,不得不關閉電力系統,爲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的第一次。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英國氣象局未能正确預測本次自然災害。
英國廣播公司氣象預報員邁克爾·菲什更是落人口實,他語氣輕松地播報,“别擔心,大部分強風都會落在西班牙上空,然後進入法國。”
結果呢,英國一些地區受災的級别,達到了二百年一遇。
在口誅筆伐的嚴厲批評中,英國氣象局也隻能屬于亡羊補牢性質地增強船舶、飛機、浮标、衛星觀測的質量和數量,多買一台超級計算機,改進氣象數學模型,等等而已。
在西德躲過這場混亂的高弦,啥都不耽誤地繼續工作,他估計,以後英國的天氣預報不敢再吊兒郎當了,天氣預報警示程度高,确實影響做生意,可麻痹大意導緻的經濟損失,也是讓人乍舌的,比如英國保險業這次就要損失二十億英鎊。
當然了,對于這場飓風災害,高弦确實有真正關注的地方,那就是,倫敦金融城的正常運作,受到了嚴重的影響,鮮有交易商進行工作。
“看來,‘黃道吉日’還真不是随便定的,落在哪一天,冥冥之中自然有其蹤迹可尋。”高弦小小地感慨了一下。
到了西德後,高爵士已經确定了德國人的最後心思,即在這一波操作周期裏,不跟着米國的利率控制策略走了,堅決保持貨币政策的獨立自主性,要根據自身的利益進行取舍。
說白了,西德不再維持向來與米國一緻的貨币政策,這一輪不加息!
見西德在不聽話的路上越走越遠,米國氣壞了,立刻發出威脅,你不配合,老子就把銀行利率提高一整個百分點,要知道,這種調整幅度不可謂不大,同時,将放任美元在國際外彙市場的彙率自由浮動。
一個是米帝,一個是歐洲經濟發動機,雙方如此硬碰硬,頓時讓國際資本市場波濤洶湧起來。
對于德國人這麽剛的内在心理,高弦多多少少地能把握一些,源于就在本世紀的曆史裏,被坑得無以複加。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魏瑪初期,德國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惡性通貨膨脹,在一九二三年,德國馬克甚至貶值到了一美元兌四點二萬億德國馬克,具體有多少個零,有興趣的不妨自己數數看。
有個段子把這種情形形容得非常生動,一個德國工人推着手推車,把工資領回來,結果半路上遇到劫匪,手推車被搶走了……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西德也經曆了慘痛的通貨膨脹時期。
這種記憶,就像華爾街對一九二九年大股災的恐懼,堪稱已經刻進了骨髓裏。
自從一九七零年代初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以來,美元貶值之勢一瀉千裏,和黃金挂鈎的時候,可以裝波伊地昵稱爲美金;和黃金脫鈎後,尼客松正府煞費苦心地搞個石油美元結算機制,算是保住了美元的世界貨币強勢地位,但還不夠,于是接下來的美聯儲主席保羅·沃爾克又鐵腕實施緊縮貨币政策,減少美元流通量,捍衛美元的世界貨币信用。
财富不會憑空而降,折騰來折騰去,說到底就是,找落差,把問題轉嫁出去。
從前年廣場協議簽訂以來,西德馬克對美元升值,給西德出口造成的負面影響越來越大。
現在的西德,還沒有兩徳統一後的東德市場來充當落差角色呢,更沒有歐盟成立後那樣的南歐大市場,甚至都不如比鄰東方大國市場的一本有盼頭。
在這種情況下,德國的精英們,自然對米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套路,不買帳了。
對于這種對抗,消息靈通而且經驗老道的華爾街,立刻做出了針對反應,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這一天,已經回調到兩千五百點以下的道瓊斯指數,下跌了一百零九點,降幅還是挺大的。
其中的邏輯倒也不難理解,既然利息上漲了,那就把股票賣了,在逐利和成本之間做平衡呗,同時,挂着米國國旗的油輪在波斯灣被導彈擊沉,觸動了能源市場的敏感神經,也需要避險。
再說了,一本股市那麽紅火,一本正府又要賣出一批第一大紅股——日本電信電話的股票了,騰出資金來,正好去買入。
本着這種可預測的确定性邏輯,雖然道瓊斯指數下跌幅度不小,但還沒太多人完全對後市持悲觀态度。
可高弦的神經卻緊繃了起來,他可是從證券交易所基層職員做過來的,深知在節假日前、月底這種時間點,精明的資本玩家,存在着微妙的心理,因爲涉及到諸如股票交易T+X、期貨期指交割等等的環節,尤其還夾雜着地球時區差異的自然因素,畢竟,賺錢隻有落袋爲安後,才真不會出現意外。
因爲飓風災害的嚴重破壞,倫敦這個全球金融中心幾乎癱瘓了,倫敦證券交易所便提前收市了好幾個小時,顯而易見地對華爾街的交易無法做出反應。
高爵士一邊檢查着自己的避險部署是否還存在嚴重纰漏,一邊打聽倫敦那邊的情況,怎麽樣,正常交通恢複了沒有?我可沒忘了還要拜訪英國中央銀行的同行呢,現在已經改成了訪問日程的壓軸部分啊!
英國這邊的反應還挺謹慎,倫敦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被大風攔腰截斷了不知道多少棵,電力系統才勉強恢複正常,不方便的地方很多,要不,高爵士再等等?
高弦心裏還真有點急了,因爲倫敦是高益的歐洲運營中心,以他在大事來臨之前,籌備滴水不漏的謹慎作風,還真想早點抵達這座世界金融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