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劉大熊、林劍名他們去如何研究出人性的薄弱,并付諸實踐,至少有一點,現在确實已經有迹可循了,那就是,嘉道理家族被動得免不了卑躬屈膝了,而高爵士有資格、有實力成爲那個可信任的恩賜者。
因爲嘉道理家族受不了失去香江大酒店集團所引起的,形象、信譽、資産等等方面的沉重打擊,尤其還是被後起之秀挑落馬下。
要知道,本世紀初正是因爲開始成爲香江大酒店的大股東,嘉道理家族才從沙遜家族的小跟班,一步步地進入香江上流社會。
當前的香江大酒店集團收購戰,在爆發後的第一階段,劉大熊、林劍名一下子便擁有了香江大酒店集團超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并且劉大熊還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再從股市購入了五百萬股香江大酒店集團的股票,使得劉大熊、林劍名雙方的持股比例加起來超過了百分之三十五,刺激得香江大酒店集團的股價從五十多港元,上漲到了八十多港元。
相比之下,把當前發展重心放在電力領域的嘉道理家族,隻有大約一成的香江大酒店集團股份,那種被打個措手不及的狼狽,可想而知。
攻防雙方的第一場正面交鋒,圍繞着劉大熊、林劍名想要得到香江大酒店集團董事會席位,結果被拒絕,以及稍後的香江大酒店集團董事會主席按照慣例重選,依次展開。
這個時候,聲望的玄而又玄效果,便展示了出來。
誠然,劉大熊做爲股市裏的成功投機者,所取得的戰績,确實得到了媒體的青睐,大衆的熱議,可未必信譽靠得住。
就像劉大熊公開表示,自己買入香江大酒店集團股份,是因爲看好它的長遠發展,屬于長期投資,但仍有爲數衆多的香江大酒店集團股東不相信,按照你的一貫“拆骨”作風,把旗艦級分店半島酒店拆了賣地皮,賺快錢還貸款,回籠自己的資金,才對吧!
于是乎,米高·嘉道理以超過百分之四十三的支持票,對百分之四十一的反對票,險險地再任香江大酒店集團董事會主席,讓劉大熊、林劍名進入香江大酒店集團董事會的計劃泡了湯。
接下來,嘉道理家族展開反擊。
通過回購香江大酒店集團股份的方式,來鞏固對香江大酒店集團的控制權,需要時間和資金,而且無法有效解決燃眉之急,說不定還火上澆油,進一步把香江大酒店集團推向别人,于是嘉道理家族向香江收購合并委員會投訴,劉大熊和林劍名的公司,在同一天,以相同的價格和付款條件,購買了那批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大宗香江大酒店集團股票;還聘請了相同的财務顧問;并在股東大會上相鄰而坐和商讨,種種迹象表明,屬于“一緻行動人”,既然持股比例超過了百分之三十五,理應進行全面收購。
不得不說,嘉道理家族确實老辣,從細節入手,揪住了要害,随之劉大熊、林劍名反而陷入了被動。
簡單算一下便能知道,現在香江大酒店集團的股價是八十多港元,劉大熊、林劍名要全面收購剩下的那百分之六十多香江大酒店集團股票,怎麽也要再動用五十多億港元。
香江大酒店集團對于劉大熊、林劍名這個級别而言,是一塊值得奮力一搏的大肥肉,但那也是有明确成本可以衡量是否劃算的,尤其香江大酒店集團終究比不了之前香江大型收購戰中争奪焦點——置地、九龍倉、和記、怡和、會德豐那種綜合大集團的地位,哪裏值得不計代價地破釜沉舟一戰?
說白了,劉大熊、林劍名再出五十多億港元,全面收購香江大酒店集團,不劃算,也無法承受那麽大的資金壓力,甚至搞不到那五十多億港元。
事實也是如此,對于嘉道理家族向香江收購合并委員會的投訴,劉大熊和林劍名極力辯解,那個啥,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經過聆訊之類的環節後,港府給出了一個頗耐人尋味的裁定結果,嘉道理家族所投訴的“一緻行動人”,沒有明顯證據支撐,投訴失敗。
終于如願請到高爵士的米高·嘉道理,在推心置腹地大倒苦水過程中,便提到了,看來,這是中華電力公司和内地合作日益密切,引來了敲打啊。
這話的切入點非常有技術,因爲早就被高氏财團控制的香江唯二電力供應商——香江電燈公司,也像中華電力公司那樣,參與投資了内地主導的那座核電站;而且這些年以來,香江電燈公司和中華電力公司,在香江内諸如聯網供電等等的合作,也挺多的。
甚至聯想開來,TVB被穿小鞋事件,仍然曆曆在目啊。
高弦當然能察覺到,米高·嘉道理這是在兩人私交的基礎上,建立公務方面盡可能多的共情點呢,尤其是面對那種微妙制衡的同仇敵忾。
那麽,米高·嘉道理這種煞費苦心,能不能打動高爵士呢?
首先,高弦對嘉道理家族當前的處境,還是比較了解的。
在英資遠東利益集團裏,像惠豐,和已經在香江解體的怡和,都是由蘇格蘭人掌握實權。比如凱瑟克家族在香江失去怡和一系後,還能在蘇格蘭過自己的富貴翁日子。而蘇格蘭在英國比較特殊,像那個處理吉尼斯交易醜聞的英國重大欺詐案件調查局,現在管轄範圍在英格蘭和威爾士,沒包括蘇格蘭,懂得都懂,就沒必要多說了。
太古的施懷雅家族是英格蘭人,至于嘉道理家族,是從巴格達,經孟買,到遠東投奔屬于親戚關系的沙遜家族的猶太家族。
人嘛,不說有個根,基地總歸還是需要的,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嘉道理家族在香江發展的心思還挺穩的,進而對内地投資頗有熱情。
從這個角度審視,高弦和嘉道理家族有利益方面的共同語言,他還真不希望對方垮掉了。畢竟,某些産業不是隻盯着賺快錢的投機者,願意做和能做好的。
更何況,香江是個國際中心,紅花還需綠葉配嘛。
想必,嘉道理家族也是分析出了這一點,于是米高·嘉道理千方百計地堵到了信義無雙的高爵士。
耐心地聽完了米高·嘉道理的聲情并茂傾訴後,高弦很給面子地爲對方倒上酒,主動點破了那層求助的意思,“你想保住香江大酒店,我自然是支持的,但目前在香江,高益自己已經暫時遠離了大型收購兼并業務。”
“其中原因,你也明白,香江商界利益格局再次劃分得差不多了,現在就這麽大的地盤,不管幫誰搶肥肉,都會無可避免地讓面臨被割肉的财團心生不悅,高益的業務那麽多,犯不着,在龐大的香江海外市場,又不是沒有可觀的收購兼并業務。”
“所以呢,如果你想找我幫忙,我隻能介紹高益的外圍成員,去協助保衛香江大酒店,當然了,效果應該不會打折扣。”
米高·嘉道理聽得連連點頭,他從高爵士話裏品味出的潛台詞是,論交情,高益免費幫嘉道理家族都沒有問題,但要進行代理人戰争,大家都懂的……
那麽,米高·嘉道理作何感想呢?
如此危急情況下,嘉道理家族總要低頭,爲什麽不向高爵士低頭?至少,向高爵士低頭,不會跌份兒!而且,同時不用戰戰兢兢地提防那種肯定經不住利益考驗的兩面三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