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别看溫恩潔被高弦從溫家老宅裏轟出去的時候,怒氣沖沖的樣子,其實心裏沒那麽激動,聰明人才不會和高爵士較真,否則的話,早就吐血而亡了。
更何況,溫恩潔執掌溫氏集團以來,能安然度過包括股災、地産業崩潰、銀行業危機、港元危在内的一系列劫數,很大程度上靠着揣摩高興、高益的動态,來避兇趨吉,她不敢破壞這個圈子。
溫恩潔真正在意的地方是,不知不覺之間,溫志強已經長大成人了,而且學有所成的樣子,頗受高弦重用,那這一支豈不是死灰複燃,說不定要和自己争奪家産了?
意識到下一代在崛起的溫恩潔,突然有些感觸,過了一會便吩咐司機轉向,去接自己的女兒石雅芙放學。
司機好心地提醒,“夫人,小姐今天是石爵士那邊接送。”
溫恩潔沒好氣地斥道:“别廢話,我自己的女兒,想接送就接送。”
司機吓得連忙閉緊了嘴巴,将車開到石雅芙上學的地方。
溫恩潔一眼看到了石家的專車,便親自過去打了招呼,結果那個盡責的司機,又打電話聯系到了石嶽強,請示了一下後,才駕車離開,不由讓溫恩潔暗自悻悻。
等看到了背着書包的女兒走出校門時,溫恩潔的心情才好了起來,微笑着招手不已。
石雅芙在車門外四處張望了一下,“今天我不是應該去爺爺奶奶那裏嗎?”
溫恩潔臉一沉,“怎麽,我來親自接你,不喜歡?”
“沒有。”石雅芙小聲回了一句,乖乖地上了車,坐在了媽媽的身旁。
溫恩潔摸着女兒的頭發,看着那更勝自己小時候的容貌,心裏的驕傲油然而生,語氣柔和地說道:“一會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回家吃飯。”
石雅芙哦了一聲答應,然後車裏便陷入了沉默。
溫恩潔微微皺眉,“你和我沒話可說嗎?”
石雅芙眨了眨眼,“對了,考試的感覺挺好,第一名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但應該能有幾門拿滿分。”
溫恩潔轉嗔爲喜,“果然是我的好女兒!”
母女二人到家後不久,石淳志也被叫了回來,很快便圍坐在餐桌旁,開始吃飯,家庭氛圍表面上挺溫馨的。
溫恩潔給女兒夾了菜後,對石淳志說道:“我看好多家族都已經把産業轉出香江了,像張玉梁就去了澳洲,我們是不是也要準備一下?”
“你拿主意就行了。”石淳志淡淡地回答:“律師的客戶很固定,我就留在香江了。”
溫恩潔勸道:“其實,去西歐定居挺好的,以咱們的家底,你就算沒有香江這裏的律師行,生活品質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再說了,雅芙也能接受到更優秀的教育。”
“雅芙現在就夠拔尖的了,别給小孩子那麽多壓力。”石淳志自嘲道:“我嘛,還是要有一點自己的事業,否則的話,很快就窩囊死了。”
溫恩潔啪地放下筷子,惱怒道:“你是巴不得我走,自己好逍遙快活吧。”
見父母又吵起來了,石雅芙見怪不怪地推開碗筷,“我吃好了,去溫習功課了。”
……
中信香江公司開業時,場面相當隆重,香江各界名流紛紛到場祝賀,其中的奧妙,懂的自然都懂,無需贅述。
高弦看到石淳志時,便随口聊起了家常,“前幾天我親自送溫志強和她母親回溫家老宅,正好遇到尊夫人阻攔,我氣不過,就把她轟走了,不好意思啊。”
石淳志一臉無所謂地回答:“沒什麽,她那個臭脾氣,一直順着的話,就無法無天了。”
說到這裏,石淳志若有所悟,“我還奇怪呢,溫恩潔怎麽又動了移民的念頭,原來是被刺激到了,擔心侄子來争溫氏的家産。”
“像她這種老娘們,成天就惦記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格局有限。”高弦笑着示意了一下眼前的熱鬧場面,“香江這裏的生意行情,前景可期啊,走了就太短視了!”
石淳志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的老婆被貶低而不悅,他深以爲然道:“确實如此。”
……
榮公子廣結人脈,都在高弦的預料當中,不過,當他看到東南亞富商邱得拔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心裏微微一動。
邱得拔是星加坡、馬來亞的酒店行業之王,也是銀行家,創辦了馬來亞最大的商業銀行——馬來亞銀行。
不過,如今邱得拔已經被排擠出了馬來亞銀行,原因不外乎馬來亞土著和華人錯綜複雜的敏感關系。
高弦随便了解了一下,數日前邱氏财團已經在香江新注冊了公司,俨然是要到香江大展拳腳了。
高弦回去後,吩咐部下去了解一下香江股市中,會德豐的動态,果不其然,其股價出現了異動。
會德豐的内部情況,高弦還是掌握的,去年,也就是一九八四年的年底,兩大股東張玉梁和約翰·馬登之間,本就不和的關系,達到了徹底撕破臉,分道揚镳的程度,以至于傳出了會德豐将要重組的風聲。
簡單來講,在會德豐裏,張玉梁占股最多,把持着集團裏利潤豐厚的地産業務;約翰·馬登擔任大班,負責管理。
出于對香江前途的不信任心理,約翰·馬登延續馬登家族的老傳統,把寶壓在了“想走就走”的航運業務上,結果現階段全球航運業衰退,會德豐被套住了。
約翰·馬登試圖從張玉梁的地盤裏,要些資金,補貼嚴重虧損的航運業務,顯而易見地被嚴詞拒絕了,進而便徹底鬧掰了。
高弦估計,年事已高的約翰·馬登,已經沒有了和張玉梁一争高下的雄心,可能已經把手裏的會德豐股份,秘密轉售給了邱得拔。
在高弦看來,馬登家族和凱瑟克家族差不多,如今的局面都是自己作出來的,相比之下,施懷雅家族、嘉道理家族就沒如此衰落。
不過,對于張玉梁,高弦也是搖頭歎氣,此人已經鐵了心,撤離香江了。
可惜了張氏家族在香江的雄厚基業,如果抓住當前的大勢,本可以成王的,而離開香江這個提供諸多進一步上升通道的大舞台,也就是個安于現狀的富家翁了。
人還真禁不住念叨,張玉梁自己找上門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