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凱瑟克與怡和一系英國本土股東代表們抵達香江後，在望眼欲穿的西門·凱瑟克的殷勤款待中，入住酒店、倒時差……一切都被安排得舒舒服服、妥妥貼貼，講究得很。
其他同行者可以先休整，但亨利·凱瑟克必須不辭辛苦，抓緊時間和弟弟西門·凱瑟克交換一下情報。
“難道香江這邊真的會坐視怡和被那四家華資财團收購？”亨利·凱瑟克很難相信世态炎涼到如此地步，“按照包偉士的設計，整個怡和集團基本完成了架構調整，隻需要一個緩沖時間，将怡和遷冊到英屬百慕大，哪怕怡和虧損再嚴重，我都有信心度過這個危機。”
西門·凱瑟克滿臉苦澀地回答：“他們倒是想要阻止怡和被四大财團收購，但卻不在乎我們凱瑟克家族的利益和感受，隻要能保住怡和的資産還能爲遠東英資利益集團提供收益，就算達到目的了，像沈弼，便重提怡和與置地合并之事，以達到保持英資血統的目的，而且頗多贊同者。”
“他們眼瞎了嗎，如今的置地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完全處于高益的金融管控之下，置地支付新中環地王項目的款項不就是來自有利銀行，說凍結就凍結了，這也能算英資？”亨利·凱瑟克大爲惱火。
西門·凱瑟克倒是沒白在香江呆這麽長時間，會換位思考，把所掌握的當前形勢琢磨明白，“怡和體系非常全面，當初惠豐成立時，便對怡和抱有戒心，沒有邀請怡和做爲創始股東，而這一百多年以來，怡和與惠豐一直平起平坐，惠豐無法像對和記、國太航空那樣，在怡和體系内得到其滿意的話語權。”
“從這個邏輯來講，怡和與置地合并被舊事重提就不難理解了，如果沒有了我們凱瑟克家族遵循傳統的控制權，那其它英資便有機會把手伸入怡和的資産裏了。”
“如此說來，還怪我們凱瑟克家族吃獨食了。”亨利·凱瑟克冷笑一聲，“我還在蘇格蘭的時候，就一直在琢磨，圍繞着怡和發生的這些事情，簡直瞬息萬變，應接不暇，不知道高弦在其中，扮演着什麽角色？如果有高弦參與的話，那些家夥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西門·凱瑟克沉吟道：“高弦自從擔任香江外彙基金管理局總裁之後，至少表面上來看，遠離了商界和金融界的事務，而且據可靠消息，高弦非常忙碌，畢竟他立下的那個香江外彙基金資産規模五年後超過三百億美元的軍令狀，有點誇下海口了。”
“包括怡和與置地合并談判；香江華資四大财團對怡和發起全面收購要約，高益銀行提供資金支持，高益擔任财務顧問；有利銀行以貸款銀行聯盟名義，凍結怡和賬戶資金等等事件在内，高弦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亨利·凱瑟克哼了一聲，“或許，這正是高弦高明的地方。”
西門·凱瑟克确認了一下随從們都不在身邊後，轉而低聲詢問，“這些從英國搬來的怡和一系股東代表，估計能發揮多大作用？”
亨利·凱瑟克回答的語氣，讓西門·凱瑟克非常意外，因爲話裏明顯帶着一股輕蔑，“這些安逸的家夥，很少離開英國，個個誇誇其談，思維還停留在大英帝國日不落時代，根本不懂遠隔萬裏之外的香江，發生了如何天翻地覆的形勢劇變，在倫敦開會的時候，就差點把我吵鬧吐了。”
一聽這話，西門·凱瑟克的眼睛瞪得溜圓，“那你還興師動衆地請他們來香江，包括機票、酒店在内的費用，加起來可不是小數目。”
“這個場面，凱瑟克家族還是要撐一下的，畢竟他們都有着貴族、議員之類的關系。”亨利·凱瑟克歎了一口氣，“把他們弄到香江來充場面，首先可以震一震華資四大财團，尤其主要目的是，推動遠東英資利益集團行動起來，保護怡和。”
西門·凱瑟克有些垂頭喪氣，“可看他們的樣子，并不在意我們凱瑟克家族的利益了。”
亨利·凱瑟克出神了一會後，幽幽地說道：“凱瑟克家族的利益一定要保住，但也未必死守怡和這個攤子。但在此之前，先看看明天的談判，能否擊退華資四大财團，比如切斷他們的資金支持。”
西門·凱瑟克聽出了亨利·凱瑟克話裏的潛台詞，不由更加灰心，看來連這一代凱瑟克家族的靈魂人物，都做了最壞的打算啊。
他起身道：“經過長途旅行，你肯定十分疲勞了，抓緊時間消息吧，養足精力，才能對付明天的談判。”
……
亨利·凱瑟克有點嬌氣，雖然在一九七零年代擔任了幾年怡和大班，但還是沒能适應香江這裏的氣候，好在休息一夜後，恢複得也夠應付接下來的事務了。
不過，吃早餐的時候，亨利·凱瑟克還是被添堵了，他看的報紙上，有篇文章活靈活現地描述了，其與怡和一系英國本土股東代表們，如何奢侈地公款吃喝玩樂，甚至還羅列了一個大概的開銷表格，實在讓翹首以盼怡和度過經營危機的投資人和債權人寒心。
看來，怡和真不行了，簡直是破鼓萬人捶，亨利·凱瑟克越想越氣，直接氣飽了，我們才到香江一天的時間，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呢，就被樹立成了靶子。
不過，這個插曲，現在還真顧不上，四大财團和怡和的新一輪談判，就在今天上午舉行。
……
怡和一系英國本土股東代表們鼻孔朝天地看着四家财團掌門人及其随從，和财務顧問高益一行人落座後，便迫不及待地把這裏當成國會，開始長篇大論起來，從憑什麽收購，到故意壓低怡和價值，再到背後的陰謀……就差聽衆們配合着發出籲、籲的聲音了。
當有人胡攪蠻纏地質疑四大财團收購怡和所需資金的來源的合法性時，葉黎成皺着眉頭，接過話來，“四家财團聯盟收購怡和的資金需求，主要是高益給融資，那又怎麽樣，有生意上門，我們難道不做嗎？”
說到這裏，葉黎成招呼了一下坐在最邊上的秦梓新，“這些先生明顯不了解香江這裏的情況，你給他們簡單介紹一下高益，謙虛點，隻說香江部分就可以了。”
亭亭玉立的秦梓新如數家珍地娓娓道來，“高益的銀行集團是香江第二大銀行集團；高益的證券集團是香江最主要的經紀商和做市商；高益管理着香江最大規模的共同基金，深得香江中産家庭的信任；高益在企業收購重組方面經驗豐富，一天之内便可以從香江資本市場融資到至少十億港元……”
“好了，介紹到這裏，就差不多了。”葉黎成一擺手，示意秦梓新坐下，然後對怡和一邊的鬼佬說道：“我們本來以爲，這次會議，怡和會提出更具競争性的收購條件，來反擊四家财團聯盟，結果卻是此等毫無營養的陳詞濫調。奉勸各位一句，這是浪費寶貴的時間！”
怡和一系英國本土股東代表們沒想到香江華資态度如此強硬，一時間被噎得啞火了。
亨利·凱瑟克眯起眼睛，這個葉黎成我有印象啊，十多年前就追随着高弦了，沒想到如今小喽啰都如此狂妄了！
西門·凱瑟克在遞給亨利·凱瑟克的紙條上寫下，此人是高弦親信，高益的實權人物，他光明正大地來給四大财團撐腰，必是代表高弦的态度無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