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在座的世家子弟們,沒有一個善男信女,盡管嘴裏張羅着“别打了”、“來人啊,快拉開他們”,可個個紋絲不動,眼裏都是看熱鬧的事不關己神色。
當然了,有侍應生聽到了動靜,并且打算上前勸架,結果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易慧強,使了一個眼色,悄無聲息地攔下了。
感覺自己的帥臉,飛快腫起的黃星皓,百般掙紮不過後,慘叫着向石淳志求救,“石律師,救命啊!”
臉上閃過厭惡之色的石淳志,稍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道:“算了,高弦,你當着大家的面,再打下去的話,就難逃法律的制裁了。”
高弦收住了手,站起身來,神清氣爽地說道:“我隻是基于義憤,教訓一下這個玩弄别人女朋友的家夥。”
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的黃星皓,估計被打懵了,竟然從“武鬥”模式轉到了“文鬥”模式,捂着腮幫子,質問高弦道:“你,你爲什麽打我?”
“你忘了,是你先動的手啊。”高弦解開剛才纏在手上的餐巾,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搶了我兄弟的女朋友,然後又棄之如敝履,難道不該讓我借此機會教訓一下麽?”
“你,你胡說!”氣得直哆嗦的黃星皓,一邊指着高弦,一邊環顧四周,想找證人,可當看到石淳志目光中的不耐、易慧強神情裏的兇狠後,他的腦袋總算靈光起來,當即意識到,剛才這頓揍,自己真的是白挨了
雖然之前辯論的時候,石淳志和易慧強争得很激烈,但雙方都不想将彼此之間的矛盾進一步公開和升級,否則的話,易慧強也不會找個借口,暫時避出去了。
而高弦咬住黃星皓不擇手段搶自己兄弟女朋友這件事不放,恰好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
高弦當然比黃星皓看得更透徹,香江世家子弟的這種分歧由來已久,不能簡單歸結爲是非黑白,問題根源在家族利益上,但也正因爲如此,才要盡可能做事留餘地,日後好相見。
要不怎麽說,黃星皓是個傻波依呢。
你想往上爬,進入香江第一公子的朋友圈,不是你的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但是,你應該首先搞明白,自己對于人家,有什麽利用價值。
至于揍了黃星皓這件事怎麽收尾,高弦無所謂。
就像城市分一線、二線、三線一樣,世家子弟也分一流、二流、三流。
像黃星皓這個級别的公子哥,高弦有自信,抗住不成問題。
玩白的,自己在證券業、媒體圈、娛樂圈已經頗有名頭;玩黑的,有幾個鬼佬警司正百般拉攏他呢。
“不服氣的話,我等你的律師函。”高弦淡淡地丢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哼,你小子要是還這麽不開眼,主動湊上來,我照樣踩得你鼻青臉腫!
……
高弦痛扁黃星皓這件事,還是有餘波的。
比如,當召開數據中心工作會議的時候,一有機會就大發自己見解的副主任卓鳳南,明顯有點蔫,望向高弦的目光,透着隐隐的忌憚。
再如,下午休市後,鄭偉豪非要請高弦的客。
高弦推辭不過後,便接受了鄭偉豪的好意。
“弦哥,多謝你替小弟出了一口惡氣,我敬你!”叫完吃的,鄭偉豪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杯。
高弦啞然失笑道:“我怎麽替你出氣了?”
“黃星皓那個混蛋啊。”鄭偉豪興奮地回答道:“我特意打聽了,黃星皓已經好幾天沒在交易大廳的席位上出現了,估計躲在家裏養傷呢。”
高弦輕輕放下酒杯,“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她找我哭訴的時候說的,黃星皓被你打成了豬頭。”講到這裏,鄭偉豪面露怅惘之色,請教道:“弦哥,你說,我應該原諒她麽?”
高弦歎了一口氣,“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
鄭偉豪也跟着歎了一口氣,唏噓道:“是啊,好幾年的感情了,我還真放不下。”
高弦放下筷子,悠悠地繼續說道:“還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
鄭偉豪頓時目瞪口呆,“弦哥,你怎麽說話,兩頭堵哇?”
高弦笑罵道:“我的意思是,這種家事,我怎麽發表意見,你自己心裏沒數麽?就像喝水,冷暖自知,又像挑鞋子,合不合腳,你自己不清楚?萬一最後,我成了小人怎麽辦?”
……
對于諸如此類的小插曲,高弦隻當成生活這條長河裏的小浪花,不在心裏留下任何波動,而他這段時間的關注點,都在“打新”上。
就在南豐正式挂牌上市的前一天,南豐新股超額認購接近了十倍,這讓遠東交易所的上上下下,爲之眼熱心跳不已。
見此情景,遠東交易所主席李福照教訓道:“這就沉不住氣了?有什麽好震驚的,十年前,怡和洋行挂牌上市的時候,超額認購高達五十六倍呢。做我們這一行的,一定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是啊,香江股市此前并非沒有出現過牛市。
一九六零年代初,那可是股票、地産、銀行三駕馬車,一起飛奔!
但十年的時間,足以分隔開一個時代了,估計遠東交易所裏,隻有李福照這位股壇老手,才有如此的深厚資曆。
可時過境遷,兩者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彼時“大戶”唱主角,此時“散戶”露峥嵘。
轉過天來,南豐股票正式挂牌上市。
高弦穿上自己的出市員馬甲,進入了遠東交易所的交易大廳,坐在緊挨着香基證券的席位上。
南豐股票剛登台亮相,便讓所有人震撼了一把,股價由面值兩元,直接躍升到四元。
交易大廳瞬間喧嚣成了菜市場,出市員們狼奔豕突于自己的席位和股價黑闆之間,電話鈴聲更是此起彼伏。
……
“孫先生,南豐股票現在的情況是,剛挂牌上市,就升水到了四元。什麽,您還要買?好,好,我記下了,一萬股。”
“張太太,我跟你說,南豐股票的價格直接翻了一倍,升水到了四元。但我認爲,按照目前這個行情,南豐的股價,升水到六元不成問題,您可不要錯過了投資的絕佳時機,其實,也就是您這幾天少打幾圈麻将而已。好,好,我記下了,六千股。”
……
看着自己“打新”的三十萬,瞬間變成了六十萬,而且還沒有就此打住的迹象,高弦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一九七零年代香江股市狂潮的波濤聲,越來越清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