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請吳萱先幫自己在京都燒第一把火的決定。
疑罪從無的概念對于很多法官來說,并不是一下就能做出決定的,法律雖然沒有明确界定,但法官們還是會習慣性的選擇疑罪從有。
要打破這個習慣,尤其是還要把這個習慣在澤州這樣一個小縣城來打破,是件難如登天的事。
周念念非常清楚,僅僅憑着她到時在法庭上的陳述就讓法官來打破這個習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估計都不一定願意傾聽和深入思考。
隻有先把這件事宣揚的大一點,引得更多的人,更多的律師,甚至法官來參與這件事,有更多的,更權威的人來發聲引導讨論,這裏的法官才能更願意傾聽和思考。
所以她才給吳萱打了電話,隻是沒想到吳萱比她想象中做的還好,她甚至還請了老師。
高志勇看完報紙,一本正經的看着周念念,“我突然間對這件案子又多了兩份信心。”
“我也是。”周念念勾了勾唇角。
陸擎風在澤州住了一個星期,楊嘉銳和吳萱來的那天,恰好也是陸擎風離開澤州的時候。
他先陪着周念念接到了楊嘉銳和吳萱,然後才進了檢票口坐火車走了。
看着陸擎風的身影消失在檢票口,吳萱用胳膊搗了搗周念念,沖她擠擠眼睛,“啧啧,新婚就是不一樣啊,這麽恩愛,你這才來了澤州多少天啊,他就迫不及待的追過來了。”
周念念嘴角翹了起來,“羨慕啊?不用羨慕,很快你也就是新婚了。”
吳萱畢竟是在國外長大的姑娘,說到結婚這件事,并沒有什麽害羞扭捏的神情。
反倒是一旁的楊嘉銳聽到周念念的話,忍不住尴尬的幹咳了兩聲。
“對了,你那個案子定了庭審的時間沒?我第二期的報紙應該明天才能到澤州吧?”吳萱迫不及待的說起了正事,“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兒?”
周念念搖搖頭,“不會,張佩蘭的庭審時間定在了四月三号那天,還有五六天的時間呢,足夠了。”
她說着将吳萱推到楊嘉銳身邊,“你啊,就放心的先去見未來公婆就好了。”
吳萱這個性格外放的姑娘,說起結婚一點不扭捏,可說到見公婆,神情反而不自在了。
她拉着周念念的手小聲問:“念念,怎麽辦?我好緊張,也不知道他爸媽好不好相處,會不會不喜歡我?”
“你....你結過婚了,能不能傳授點經驗給我啊?”
周念念樂不可支的撇了她一眼,“我還不到一歲就見過公婆了,哪裏有什麽經驗傳給你?”
“對哦,也是,”吳萱蔫蔫的垂下了腦袋,“你跟陸擎風兩個人是青梅竹馬,唉,真羨慕你們兩個,彼此都知根知底,不用像我這樣忐忑不安了。”
周念念見她是真的緊張,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你緊張什麽啊,你性格那麽讨喜,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
“真的?”吳萱半信半疑的問。
周念念一臉肯定的點頭,“相信我,做你自己就好了。”
她帶着吳萱和楊嘉銳在顧問所附近的飯店吃了頓飯,又陪着兩個人去買了些禮物,才将他們送上了去金川鎮的汽車。
過了兩天,又一期《法制時刻》報紙發到了澤州。
這一期的報紙上,吳萱請的專家不僅有律師,還有一些退休的老法官,大家就疑罪應該從有還是從無展開了激烈的讨論,各抒己見。
報紙的最後刊登的是關平的話,他支持疑罪從無,他認爲這樣才能更好的體現華國的法律公平公正的原則。
最後法制時刻還報道了關平已經在組織開展讨論會議,将就這個主題開展正式的辯證會。
周念念十分感動,她知道關平這麽做主要的原因是爲了幫助她。
她吸了下鼻子,雖然前世的時候疑罪從無的原則是幾年之後才定下的,但這一世,如果因爲自己的推動,将這件事提前落實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吳萱在去楊嘉銳家拜訪過後,第二天就來找周念念了。
周念念興奮的問:“怎麽樣,楊嘉銳他爸媽對你印象怎麽樣?”
吳萱嘿嘿一笑,“他爸媽都挺喜歡我的,過幾天就跟我們回北京,和我爸媽見了面,定下結婚時間。”
周念念十分爲他們高興,“恭喜,恭喜,看來很快就能喝上你們的喜酒了。”
楊嘉銳他父母會喜歡吳萱在她意料之中,吳萱這姑娘性格讨喜,再加上她父母的工作也都很體面,楊家不會有不滿意的地方。
“你自己來了,楊嘉銳呢?”
吳萱擺擺手,“他啊,聽你說了他舅舅家的事,跑去他舅舅家守兩天,免得那孩子又被搶了去。”
周念念放下心來,有楊嘉銳在孟三秋家,就算是張立賢去了,也讨不到一點便宜。
她将張佩蘭案子的始末詳細的告訴了吳萱,吳萱很快就将材料整理出來,打電話口述給在京都的同事聽,由他們記錄整理出來。
于是在張佩蘭的案子尚未開庭前,她的案子已經刊登在了法制時刻上,而且引起了廣泛的讨論。
很多人就這件事都在激烈的讨論着,聽說關平還準備再組織一場辯證會。
一時間張佩蘭的案子被鬧得沸沸揚揚的。
在這沸沸揚揚的時候,張佩蘭的案子終于開庭了。
周念念特地向法庭申請了請顧問所的實習生們去旁聽,這是一次難得學習機會。
一開庭,周念念就張佩蘭案件以及金川鎮之間提供的屍檢報告進行了推翻。
“之前我曾向法庭提交過關于死者死亡的疑點分析報告,調查局也認可我的分析,所以才批準了進行第二次屍檢。”
“第二次屍檢的報告結論是張東死于心跳脫落,并非第一次所檢的失血過多,另外,根據我們在現場發現的張東出血的血斑大小可以估算他的出血量沒有超過五百毫升,這個出血量根本不足以造成人員死亡。”
法官一邊聽一邊點頭,随即問周念念:“可是驗屍報告上也說無法排除死者是因爲頭部被擊打導緻心跳脫落,這一點,你怎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