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偉和向景山叔侄倆按照周念念的吩咐分頭行事。
第二天周念念就拿着向三叔寫好的報告去了調查局,提出了重新對張東進行屍檢的申請。
事情的進展卻并沒有她想象中得那麽順利。
調查局的人說周念念提出的申請,他們必須得找醫學專家共同進行論證,如果絕大多數醫學專家認爲她的分析有道理,贊同她的結論,調查局才會同意重新進行屍檢。
重新進行屍檢是這件案子的關鍵點,周念念也知道調查局慎重是正常的。
從調查局回來的時候,周念念遠遠的就看到顧問所門口圍滿了人。
她眉頭跳了跳,趕緊走了過去,在人群後面看到張立賢帶着十來個人,靜靜的坐在顧問所門口,手上舉着一塊大大的白布。
白布上面寫着一行大字:抗議律師包庇罪犯,還死者公道
張立賢兩口子坐在白布下面,哭哭啼啼的訴說着顧問所的“罪行。”
周念念看得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一計不行,又生一計。
不得不說張立賢這一招還挺有頭腦的,上次去顧問所鬧事,周念念可以讓人報案,現在他帶人在顧問所門口靜坐哭訴,隻會找來更多的同情,調查局的人還不好出手抓他們。
這可真的有點棘手了。
周念念悄悄的從人群後面繞過去,準備先回趟宿舍,晚一點再來顧問所,她現在出現在這裏隻會讓事情更棘手。
她剛一動作,張立賢婆娘就發現了她,噌一下站起來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周念念的大腿。
“同志,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張立賢婆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抱着周念念的腿不撒手。
“我兒子死的冤枉啊,求求你了,不要幫助那個兇手好不好?求你讓我兒子走的瞑目吧。”
張立賢也跪了下來,面色沉痛的說:“周同志,我知道當年是我兒子做錯了事,對不住你們彩虹廠,可他已經付出了代價,蹲了三年的監獄。”
“如今他已經去了,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計較這件事了好嗎?”
“我們全家都求你了,求你還我兒子一個公道可以嗎?”
張立賢故意将話說的模棱兩可,讓圍觀的群衆誤解周念念是因爲對張東懷恨在心,所以故意包庇張佩蘭,目的就是報複張家。
人對于外在表現出來的弱者更容易産生同情心,果然聽了張立賢兩口子的話,周圍圍觀的民衆紛紛譴責周念念。
“真是太狠心了,多少年前的事了還記得,人都死了還不放過人家。”
“是啊,這什麽律師啊,真是心狠。”
“都說死者爲大,人死了恩怨就清了,姑娘,我勸你善良點啊。”有人主動站出來勸說周念念善良。
周念念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句話她好想送給張立賢啊。
“你們起來吧,這麽跪着我也沒有用,”她神色淡淡的看着張立賢兩口子,“我隻是在做分内的工作,并沒有任何私人的恩怨在裏面。”
“如果你認爲能股東老百姓來對付我,我就害怕不再接這個案子,那你就錯了。”
周念念似笑非笑的看着張立賢,“我這個人向來不害怕輿論和指責,如果你認爲這樣就能吓到我,那你就盡情的來吧。”
張立賢兩口子愣愣的看着周念念,怎麽也沒想到周念念竟然這麽堅持,輿論都不害怕。
周圍的民衆見狀,說什麽的都有,但大部分人還是對周念念抱着指責的态度。
“大家安靜一下,請聽我一言。”人群後面有人高聲喊了一句,“這件事存在誤會。”
存在誤會?
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周念念擡起頭,看到鄭主任站在人群後面,他的身後還跟着氣喘籲籲的高志勇。
鄭主任徑直走到周念念跟前,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一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咱們縣裏分管司法工作的鄭主任,”鄭主任對着人群自我介紹,“也就是這位周律師的上級領導。”
圍觀的民衆一聽說是周念念的上級領導,頓時低聲議論起來,但氣氛卻沒有剛才那麽雜亂,畢竟鄭主任是縣裏的幹部。
老百姓的心理就是這樣,覺得有幹部出來解決這件事了,他們的情緒自然的就會平和許多。
有的人甚至高聲問出來,“鄭主任,剛才你說有誤會是啥意思?”
鄭主任溫言接着說:“是這樣的,咱們國家要成立法律顧問處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讓所有的老百姓享受被法律維護的權益,這其中也包括犯罪嫌疑人。”
“咋能包括他們咧?鄭主任,”人群中有人不解的問。
鄭主任笑了笑,“犯罪嫌疑人之所以叫嫌疑人,隻是說他有可能做了觸犯法律的事,但并不一定,到底有沒有犯罪,需要我們的司法人員以及律師進行證據的收集以及推測。”
“這個時候就需要律師來幫助他們收集證據,如果他們是被冤枉的,律師就會幫他們證明,如果他們真的觸犯了法律,法院也會根據推斷給他們判刑。”
鄭主任說到這裏,指着高志勇,周念念說:“所以說這些律師們是因爲政策的改革,是爲了所有的百姓都能夠被保護,才會接這些案子,并不是針對某一個人。”
是這樣嗎?衆人面面相觑。
鄭主任神色坦蕩蕩的點頭,“當然是這樣,你們不相信我們,難道還不相信政府嗎?”
人群中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來。
鄭主任蹲下身子,握住了張立賢的手,“張立賢同志,你家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我們都十分難過,也理解你們的心情。”
“但理解是一回事,我們該做的工作是一回事,讓律師爲嫌疑人辯解是咱們國家重整司法系統的重要一環,我們也希望你能理解。”
“如果你不能理解,覺得在這裏靜坐能讓你們好受點,那我也不反對,我會讓工作人員一日三餐的給你們送來。”
鄭主任說完站起身來,沖圍觀的人擺擺手,“大家不要都圍在這裏了,散了吧,後面的事情可以關注報紙或者廣播的報道,希望大家多學習點法律知識來保護自己。”
領導都這麽說了,圍觀的人便漸漸散去,不過片刻,便隻剩下了張家的人以及顧問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