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娟臉上的笑容僵了下,不自然的捋了下頭發,“嗯,剛才忘了點東西,我這就走。”
徐桂華擺擺手,“沒事趕緊走吧。”
看黃玉娟拎起門口放着的東西往外走,徐桂華哼了一聲,“早點回來做飯,還有啊,最近物價漲了,東西都貴了,别什麽都往娘家提。”
黃玉娟身子僵了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沒有說話。
姚世傑瞪了徐桂華一眼,“親家最近不是身體不好麽,兒媳婦提點東西回娘家看看也是應該的,快走吧。”
徐桂華撇撇嘴,沒有吭聲。
黃玉娟輕輕嗯了一聲,“謝謝爸,謝謝媽。”
她低着頭拎着東西出了姚家,一出門,整張臉頓時陰沉下來,恨恨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虔婆!”
想起剛才她似乎從徐桂華嘴裏聽到了周念念的名字,黃玉娟慢吞吞的提着東西往外走去。
走到大門外的報攤前,她掏錢買了一份報紙。
賣報紙的熱情推銷了一下法制時刻,“這是今天新出的報紙,很多人來買呢。”
黃玉娟拿起報紙掃了一眼,正要不感興趣的放下,卻陡然在右下角看到了周念念的名字。
她頓了下,接着往上看,等看完整張報紙後,不由冷笑一聲,幸災樂禍的道:“活該!”
她早就看姚建民這個小叔子不順眼了。
徐桂華把着家裏的财政大權,要求家裏所有人掙的工資都得上交給她。
平日裏她想要幾個零花錢,徐桂華都跟割她肉似的,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的不肯給。
姚建民整日在家好吃懶做,還經常跑去賭博,徐桂華不知道背地裏給他填了多少賭債。
想起填賭債裏用的也有自己的工資,黃玉娟就滿心的氣憤。
前些日子,姚建民說要學姚家三叔,也要去做生意,想開個大酒樓。
徐桂華二話不說,就拿出五千塊錢給了他。
那可是五千塊錢啊,開個酒樓哪裏能用那麽多錢,還不是都被姚建民偷偷拿去賭了,不然他爲什麽要克扣人家工錢?
肯定是賭輸了沒錢給了呗。
黃玉娟心情頗好的坐上了公交車,這回姚家可有熱鬧看了。
想起報道這件事的周念念,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也是認識周念念的,她曾經差一點就做了周念念的大嫂。
想起曾和自己定過親的周常國,黃玉娟的心裏就說不出來的懊惱。
當初周家出了事,家都被抄了,父母都勸她别再堅持和周家的婚事,她也怕将來跟着周常國吃苦受窮,所以就狠心退了周家的親事。
姚家的大兒子姚建樹也對她十分喜歡,一直追求她,她在退了周家的親事後,就和姚建樹定了親,很快就嫁入了姚家。
嫁進姚家後,她才發現姚建樹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什麽都聽他媽的。
而她那個婆婆徐桂華小氣又自私,見天的怕她補貼娘家,将她的工資管得死死的不說,她在姚家還得被徐桂華指揮的團團轉,洗衣做飯擦地,什麽都得幹。
就連她想分家出去和姚建樹單過,徐桂華都不同意,而姚建樹唯唯諾諾的也不敢答應。
黃玉娟一想到這裏,心裏就忍不住後悔。
要是早知道周家被下放到新城不到兩年的時間就能回來,而且周常國的父親還官複原職,她一定不會推掉周家的親事。
和周家想必,姚家的地位還是不如周家。
況且周常國性格溫潤如玉,對她簡直像捧在手心裏一樣,周家父母也都十分溫和,她嫁過去就可以當家做主,哪用像現在一樣在姚家什麽都幹。
黃玉娟想起周常國的面容,神情有些恍惚,連車坐過站了都沒有發覺。
姚家這邊在黃玉娟的出現一打岔,姚世傑的怒氣緩和了一些。
“不管那個周念念是誰,我先打電話找人問問,看有沒有辦法将這件事壓下去,後續不再報道。”
姚世傑說到這裏,瞪了姚建民一眼,“你雇傭的那些工人,你也想辦法擺平,該賠錢的賠錢,别再節外生枝。”
姚建民連忙點頭,站起身來,“我這就找人去處理。”
姚世傑哼了一聲,“我今年就要退休了,你可别讓我臨退休的時候,丢進了人。”
徐桂華一臉擔憂的問:“老姚,建民那邊是可以賠錢,可這報紙都已經發出去了,咱們總不能把報紙都收回來吧?”
姚世傑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徐桂華站起來去敲門,門口站着兩個身穿制服的男人,“請問是姚建民家嗎?”
“是啊。”徐桂華點點頭。
來人拿出一張蓋着印章的紙晃了晃,“姚建民在家嗎?有人去法院起訴他惡意克扣工人工錢,拒不賠付受傷工人,而且還惡意傷人。”
“這是法院的傳票,請姚建民出來接一下傳票。”
徐桂華整個人都傻了,驚慌的朝着屋裏喊道:“老姚,你快出來。”
姚世傑在客廳裏已經聽到了門外的對話。
他整張臉都黑透了,顯然沒想到法院的人會上門來。
“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自己去接,老子丢不起這個人。”他瞪了姚建民一眼。
姚建民苦着臉出門接了傳票。
法院的人轉身離開了,徐桂華關了門,一臉驚慌的拉着姚世傑,“老姚啊,這,這怎麽還鬧到法院去了?不就是幾個錢的事情嗎?”
“現在怎麽辦啊?咱們家老四不會被抓走判刑吧?”
“你可不能不管啊,老姚。”
姚世傑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閉嘴。”
徐桂華的哀嚎聲被掐在了嗓子眼處。
姚世傑背着手在屋裏走了兩圈,然後拿起大衣轉身出門去了,臨出門的時候,瞪了姚建民一眼,“你親自去聯系趙家的人,态度好一點,按照他們提出的賠償要求盡量和他們去談。”
姚建抿諾諾的點頭。
報社這邊,孟文斌被總編一嗓子給吼到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總編就氣憤的将報紙摔在了桌子上,“孟文斌,你膽子可真大啊,什麽都敢報道。”
孟文斌不解的看着他,“我報道什麽了?有什麽是不應該被報道的嗎?”
總編被噎得一句話沒說出來,半晌,憤憤的拍了拍桌子,指着桌子上的報紙,“你别告訴我你事先不知道姚家是什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