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建民眼中閃過一道惱怒,想說什麽,對上陸擎風那雙閃着寒光的眸子,頓時又蔫了。
“再去拿一千塊錢。”他咬咬牙吩咐黑臉漢子。
黑臉漢子又轉頭去拿了一千塊錢。
“陸哥,我今天剛開業啊,就這麽多,再多就真的沒有了。”姚建民一臉祈求的看着陸擎風。
陸擎風轉頭看向旁邊的母子三人。
中年婦女抱着錢眼角不停的往下流眼淚,喃喃的道:“夠了,夠了,他李三叔的醫藥費夠了。”
年輕的男孩子和趙雅欣都哭了,“媽,可是我爸沒了啊。”
姚建民眼倏然瞪大了,氣急敗壞的吼道:“一千五已經不少了,告訴你們,我可不是怕你們了,我是給陸哥面子。”
“嗯?”陸擎風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姚建民臉上立刻挂了一抹讨好的笑容,“陸哥,我真的就這麽多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安排人去趙家,幫着料理後事。”
“我真的沒打姓趙的,能這麽做,已經仁至義盡了。”
陸擎風盯着他看了片刻,緩緩放開了手。
姚建民垂着腦袋立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然後瞪着周圍湧過來的人群,“看什麽看啊,沒見過鬧事的啊,散了,散了。”
說罷悻悻的帶人回了酒樓。
中年婦女拉着趙雅欣和年輕男孩子,對周念念和陸擎風深深的鞠躬,“多謝兩位同志了,要沒有你們,我們今天就....”
“雅欣,小義,咱們走吧,不能讓你爸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啊。”
趙雅欣不服氣,“可是,媽,我爸的命難道就值這一點錢嗎?”
“他們姚家是有錢,可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中年婦女神色一變,強硬的拉着趙雅欣和男孩子就往回走。
趙雅欣十分憤然,卻被中年婦女死死的抱住了。
“别鬧了,小欣,我們鬥不過姚家的,你要讓你爸死了都不能安心嗎?”中年婦女抱着她,忽然凄厲的喊道。
趙雅欣愣了愣,白淨的臉上随即流下淚來。
中年婦女趁機拖走了她和男孩子。
剛才進去的黑臉漢子重新走出來,拿出一挂鞭炮點燃,“去晦氣了,去晦氣了,我們老闆剛才說了,爲去晦氣,今晚在酒樓吃飯的人全部五折優惠。”
話音一落,立刻引起很多人驚呼,“五折啊,那不是賺到了。”
頓時很多人開始往酒樓裏湧,仿佛剛才那悲戚的母子三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周念念拉着陸擎風退出人群,“你認識那個姚建民?”
陸擎風點點頭,“隔壁大院姚家的孩子,以前經常和我打架,被我單方面暴毆過。”
周念念.....
看今天姚建民看到他的情形,想來被暴毆的很慘。
“這個姚家是什麽背景?”周念念小時候很乖巧,自己大院裏的孩子混的都不是很熟,更不要提隔壁的了。
陸擎風攬着她往前走,“姚家啊,是個挺大的家族,姚家三兄弟在京都頗有些勢力。”
“姚家老大管着國營廠礦機械廠,姚家老二管着電工器材廠,這個姚建民就是姚老大的第四個兒子。”
“小時候經常帶着他們院裏的孩子來咱們院裏挑釁,後來被我揍服了。”
周念念不想對他的打架史過多評論,“那姚家老三是做什麽的?”
陸擎風眉頭蹙了蹙,“我很少見到姚家老三,印象中好像他主要負責給兩個哥哥跑腿。”
“哦,”周念念點頭,“怪不得那姚建民那麽嚣張。”
原來家裏是開礦的。
“姓姚的今天給了這麽多錢,心裏肯定難平,他不會找你事吧?”周念念有些擔憂的問。
陸擎風嗤笑一聲,“他不敢,我爸和姚家有幾分交情,大家都在這個圈子裏,不會撕破臉的,放心吧。”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像他們這一代的孩子,有大院的子弟,有廠礦的子弟,大家雖然不在同一個圈子裏,但多少都沾親帶故,所以算得上彼此認識。
就算不給對方面子,但多少都顧忌着對方背後的家族,不會鬧的太僵。
隻是.....
“我看那姓姚的有些氣不過,也不知道那個叫趙雅欣的女孩子能不能保住那些錢。”周念念朝着女孩子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
她不太了解事情的經過,但那個叫趙雅欣的女孩子眼睛裏隻有悲憤,沒有狡黠。
周念念覺得她說的應該就是實情。
陸擎風見她注意力有些不集中,捏了捏她的鼻子,“萍水相逢而已,我們已經幫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别想這件事了,我們去那邊看花燈吧。”
周念念收斂了心情,挽着陸擎風的胳膊繼續往裏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尖叫聲,“念念!”
她轉過頭去,看到嶽小夢站在不遠處正沖她興奮的招手,李成宇掏着口袋吊兒郎當的站在她身後。
“小夢,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周念念又驚又喜,快走兩步和嶽小夢抱在了一起。
兩個女孩子一個假期沒見,此刻驟然相見,彼此都十分興奮。
“我今天下午五點才到的學校,準備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出門了。”嶽小夢興奮的拉着周念念又跳又叫,“我跟你手哦,前邊的花燈不好看,我就從那邊過來的,咱們去左邊的巷子裏看。”
“好啊。”周念念拉着她的手,兩個女孩子笑嘻嘻的拐進了左邊的胡同。
陸擎風搖搖頭,看來和未婚妻的二人世界計劃又被破壞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李成宇一眼,卻發現他臉上并沒有笑意,“吵架了?”
李成宇一攤雙手,“沒有啊,我好的很,誰說我們吵架了?”
陸擎風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有時候不吵架比吵架還壞。”
李成宇臉色僵了下,嘴硬的道:“沒有的事,快走吧,不走一會兒跟不上了。”
周念念進了巷子,看了一眼嶽小夢微紅的眼圈,才低聲問:“和李成宇吵架了?”
嶽小夢愣了下,笑容有些勉強,“沒有的事。”
周念念蹙了下眉頭。
她一直都覺得嶽小夢和李成宇之間有些怪怪的。
似乎不太像熱戀中的情侶那般黏糊,一整個寒假,李成宇也沒給嶽小夢打幾個電話,連信都沒寫過一封。
這實在不像是熱戀中的情侶,感覺少了幾分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