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說吧。”一進辦公室,周念念懶得跟白玉卿廢話,便開門見山的問。
白玉卿輕輕咬了咬嘴唇,眼神蒙上了一層輕霧,看起來委委屈屈的惹人憐愛,“念念,我們是親姐妹啊,你爲什麽對我總是這麽冷淡呢?”
周念念托着下巴望着她,“有嗎?那一定是你的錯覺。”
白玉卿眼底閃過一道陰霾,周念念根本就是在敷衍她,她十分确定周念念就是在敷衍她。
确切的說,從她來到孟匠村認識周念念,周念念就對她十分冷淡。
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不是因爲之前包裝工段以及我想管采購的事還在生我的氣?”她輕輕的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我都和你解釋過了,我沒有别的私心,我隻是......”
周念念擺擺手打斷她的話,神色淡淡的看着她,“這裏沒有别人,隻有咱們倆,用不着說那些虛的。”
“你對我究竟報了什麽心思,我相信你心裏很清楚,而我呢,剛好也猜到了一點,所以不要在我面前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我也沒有心情陪你演。”
“咱們之間呢,有事就說事,沒事也别往一塊湊,有些事我看在爸媽的份上,能幫的我就幫,不能幫的你也别強求。”
白玉卿臉色一僵,有些難堪的咬住了嘴唇,眼底快速閃過一道陰霾。
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道:“不是什麽大事,如果孟廠長來問你給我介紹對象的事,你能不能幫我圓一下,就說爸媽已經幫我找了一個。”
周念念眉頭皺了皺,“爲什麽?”
白玉卿笑了笑,神情自然的道:“不爲什麽啊,我才剛認了父母,還沒在父母跟前盡過孝心呢,不想那麽早就結婚。”
“我已經跟孟廠長說過了,爸媽在幫我找了,但我怕他不信,過來問你。”
“如果他問起你,麻煩你幫我圓個場。”
周念念對她所謂的盡孝心的說法一點都不信,但也沒去戳穿她,隻淡淡的說了個:“好!”
以她對孟三秋的了解,孟三秋那麽精通人情世故的人,一聽這種托詞,根本就不會來問她的。
白玉卿笑着道了謝,抿了抿嘴唇,看周念念已經低下頭看桌子上擺着的一本法律書,眼神沉了沉,開門走了。
周念念聽到關門的聲音,擡起頭往後椅背上一靠,略有些失神。
現在已經七七年六月了,很多上山下鄉的知青已經到了農村近十年,有的知青已經在農村結婚成家,有了孩子,算是紮下根來,但大部分知青都還抱着回城的希望,沒有成家。
六月初的時候,孟三秋收到上面的通知,要求幫助下鄉插隊的知青們解決終身大事,不要讓他們成爲老大難,要讓廣大知青們早日成家,感受家庭的溫暖。
孟三秋接到通知,愁得幾乎拽掉了胡子。
這處對象又不像種蘿蔔,挖好坑,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往下種,男女結婚這件事總得讓先男女雙方看對眼,有了感覺,才能結婚吧?
他沒辦法,隻得給所有來孟匠村插隊的單身知青們開個會,說給他們半個月的時間,讓他們自己找對象,如果還找不到對象,那他就隻能拉郎配了。
周念念已經有了未婚夫,所以起初并沒有關心這件事,後來會關注是因爲齊佳妍發愁。
齊佳妍比她大兩歲,今年已經二十歲了,還沒有對象,孟三秋開完會後還特地留下她,問她有沒有中意的人選,齊佳妍胡亂搪塞了兩句,回來就找周念念想辦法。
“孟廠長那意思是要把鄧俊良介紹給我,我的天啊,我和鄧俊良在一起,估計三天都說不了十句話,我才不要。”齊佳妍一想到那情形,就滿臉驚恐。
周念念笑眯眯的望着她,給她支招:“你急什麽啊,就告訴廠長你已經有對象了,不就行了?”
齊佳妍苦着臉,“這麽短的時間,我上哪兒去找個對象啊,再說村子裏就這麽些年輕人,平日裏有什麽風吹草動,早就傳出來了。”
“我以前和男知青們都很少接觸,眼下忽然說和人家看對眼了,人家估計都當我是神經病。”
周念念晃着手上的筆,往窗外指了指,“找對象又不是隻能在孟匠村找,你就不能把你的想象力往外擴擴?不是有現成的人選嗎?”
現成的人選?誰啊?齊佳妍到時一臉懵,“我很少出去,哪裏會認識外面的人?”
周念念翻了個白眼,“你忘記我二哥了嗎?他不就是現成的人選?”
周常安,齊佳妍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他棱角分明的臉,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才不要。”
周念念聳肩,“那你就等着被拉郎配吧。”
齊佳妍爲難的搓了搓手,“我的意思是說不用非得扯那麽遠的人嘛。”
周念念一本正經的笑,“就是那麽遠才容易讓人相信啊,咱們倆關系好,上次一起出差你又見過我二哥,處對象也不奇怪啊。”
“不然你說其他人都容易被懷疑。”
齊佳妍糾結了半天,最後一咬牙,“好吧,那就借你二哥用用。”
周念念笑眯了眼,“拿去随便用,不用謝。”
遠在青城的周常安忽然打了兩個噴嚏,不由暗自嘀咕:“鬼天氣,才六月竟然就脊背發寒。”
齊佳妍就把周常安的名字報給了孟三秋,孟三秋聽了有些失望,歎口氣轉頭給鄧俊良介紹了另外一個叫陳苗苗的女知青。
沒想到白玉卿也用上了齊佳妍同樣的策略。
周念念輕笑,白玉卿多慮了,孟三秋最近被這事愁得頭發都快白了,她報上去父母在介紹,孟三秋隻會爲少拉一個而高興。
卻說白玉卿這邊,出了周念念的辦公室,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多了,便準備去餐廳吃飯。
拐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聽到後面有人在叫她,“玉卿同志,等等我。”
她轉頭,看到賀文才故作潇灑的往這邊走過來,不由眉頭皺了皺。
最近賀文才追她追的有點緊,這讓她感到十分厭煩。
“玉卿同志,吃完飯我們能單獨談談嗎?”賀文才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玉卿,語調溫柔。
白玉卿眼神閃了閃,壓住到了嘴邊的拒絕,“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