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德海沒想到他的放假提議竟然暴露了自己的工作失職,一時間又是尴尬,又是難堪,心裏有些埋怨賀文才。
他将人事的工作都安排給了賀文才,這家夥口口聲聲說自己會講一切都安排好,結果呢,這麽大一個把柄讓周念念給抓到了。
怒氣沖沖的邢德海想也不想的反駁:“隻說我工作失職,你這麽盲目的擴大生産規模,廠子虧損了難道不是你失職嗎?”
周念念眉頭蹙了蹙,神色冷了下來,“什麽叫盲目擴大生産規模?”
邢德海冷笑,“你是拿到了六個城市的合同沒錯,可咱們城裏的合同呢?明年一定會簽給我們嗎?火腿腸這個東西畢竟不是特别難學的手藝,咱們廠子火起來了,一定會有人跟風照着仿作的。”
“搞不好咱們鎮上現在都已經有人做了在賣呢,你這是被眼前的勝利蒙蔽了,以爲老百姓非得買我們的火腿腸不可嗎?以爲供銷社非得認咱們的牌子嗎?”
“明年要是沒有那麽多的訂單,你擴大了規模不是等着虧損嗎?”
邢德海義正言辭的陳述完,看着周念念,神情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我沒做好放假時間安排,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可咱們廠子若是因爲你的盲目擴張而虧損,那你就是咱們廠的罪人。”
周念念抱着手面色沉靜的看着邢德海慷慨激昂的發言,等他說完了,才淡淡的反問:“你怎麽知道鎮上已經有人在賣火腿腸?”
邢德海愣了下,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周念念關注的點竟然不是他講的重點。
“我....我那是随口猜測的一句,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吧?”他哼了一聲,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周念念定定的看了他片刻,随後慢吞吞的收回了目光,輕描淡寫的道:“邢經理工作失職是已經鐵闆釘釘的事了,至于我擴大規模會不會導緻廠子虧損,會不會成爲我的工作失職,那就請邢經理拭目以待,等到我失職的那天再來指責我吧。”
邢德海被她淡淡的一句話氣的無言反駁,在周念念一宣布散會,就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邢德海氣的一把将桌子上放的書和文件掃到了地上。
賀文才聽到動靜,從隔壁走過來,進門看到邢德海陰沉着臉站在窗前,忙笑呵呵的上前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誰惹經理生氣了?讓您發這麽大脾氣?”
邢德海睨了他一眼,想起周念念剛才說自己工作失職的事情,“還有誰?都是因爲你,讓人家抓着我說咱們工作失職,我這臉都被人踩到地上了。”
和自己有什麽關系?賀文才眼珠子轉了轉,給邢德海沏了杯熱茶,“經理喝口茶水消消氣,咱們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是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您說,我立刻改正。”
邢德海哼了一聲,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隻覺得一上午都憋在心底的窩囊氣堵在喉嚨處,出不來下不去的,十分難受。
白玉卿讓賀文才帶的話,賀文才一看到他就向他報告了要開會的事情,他覺得這種年底工作總結是大事,就算事先不和他商議開會時間,會議通知也應該周念念親自來說一聲的。
周念念不僅沒來,還隻是讓賀文才給帶了個口信,分明就是不将他放在眼裏。
他故意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去開會,本以爲周念念會等着自己,哪裏知道人家卻早就準時開會了。
好像有自己沒自己都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爽,本想裝模作樣的解釋一下爲什麽遲到,結果周念念連看他一眼都不曾,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明白的告訴他,不管他在不在,對會議和會議結果都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讓他心裏十分憋火!
周念念卻在會議上連連出擊,将他提拔上來的人批評的體無完膚,打擊的毫不留情,甚至還将李文靜趕出了會議室。
實在是太過分了。
賀文才見他沉着臉不說話,想起他是去和周念念開會了,心中了然,小心翼翼的問:“周念念她開會的時候刁難你了?”
邢德海眉頭一皺,黑沉的眼神頓時掃了過來,“就憑她一個黃毛丫頭,還敢刁難我?”
“是,是,”賀文才讨好的笑,“她自然不敢刁難您,肯定是她做了什麽事惹您不高興了。”
邢德海哼了哼,略帶指責的看着賀文才,“你說你,先前在我面前大話說的多滿,說人事的事情包在你身上了,可今天都臘月二十二了,你怎麽還沒把放假的時間安排弄出來交到廠長那邊去?你這是工作失職,知道嗎?”
放假的時間安排?賀文才腦子快速轉了轉,故作義憤填膺的拍着腿道:“經理,我看周念念就是故意刁難你,前段時間,孟廠長不是在忙村裏的事,就是在住院。”
“别說我前段時間跟在您身後忙的腳不沾地的,就算是我有時間做好了放假的時間安排,廠長不在,我送去給誰啊?”
“廠長病倒了,她周念念不知道嗎?她啊,這分明就是故意挑刺找茬呢,就是針對您的,您可不能被她吓到了。”
邢德海嗤笑,“我會害怕她周念念?笑話。”
“你不知道,剛才開會的時候,她氣焰有多嚣張,将李文靜和白玉卿都批評的站不住了,但對我,她還是沒敢多說什麽。”
說到這裏,邢德海的心裏稍稍好受了些。
或許周念念不是故意漏掉了人事和後勤不說,是她不敢對人事和後勤的工作多加指責,畢竟當初縣裏的孔主任也說過,周念念這個副廠長,主要分管銷售和技術。
想到這裏,邢德海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覺得自己剛才被打壓住的硬氣又回來了。
“什麽?她竟然還批評白玉卿同志了?”賀文才聽到白玉卿也被批評了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邢德海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随口答道:“嗯,她要重新調整單位的組織架構,提拔了兩個經理上來,把采購和檢驗分成了兩個科.....”
賀文才聽完以後有些吃驚,眨眨眼才問道:“邢經理,那她沒說把人事和後勤分成兩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