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德海早就迫不及待的等着月底到了。
本來之前說的是一月二十八号正好三個月,那天結算,他早就暗中找過王會計,盤問過三個月的大概收益了。
得知距離盈利一千的目标還有一些距離,他的心安定了不少,一到二十八号那天,他就來催促王會計算賬,哪知道當時還在鎮衛生所住院的孟三秋,卻在前一天悄悄跑到了鎮長那邊,求了王鎮長給寬限了兩天,拖到了一月三十号。
兩天就兩天吧,邢德海咬咬牙,反正也沒有達成一千塊錢的目标。
隻要在把收益報表送到鎮上之前,周念念沒回來,那麽到時候就以報表的數字爲準,先罷免了周念念再說。
就算事後她回來了,自己已經坐到了副廠長的辦公室裏,相信周念念也不能把他扯出來。
他今天一大早就來催促王會計算賬,想着盡快把收益報表送到鎮上去,哪知道孟三秋死活不同意,各種阻攔,才拖到了下午。
隻是沒想到周念念竟然回來了,他明明......
孟三秋已經看完了賬本,拿起賬本就興匆匆的往外走,剛走兩步,反應過來,把賬本又遞給了王會計,“你去報賬,快,去鎮上報賬。”
王會計拿着賬本走了,屋子裏隻剩下了周念念,邢德海和孟三秋三個人。
“邢經理要不要跟着一塊去鎮上說道說道?”周念念似笑非笑的看着邢德海。
邢德海臉色難看了一瞬間,随即扯出一抹笑容,“盈利了是好事,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周念念摁着扶手從椅子上站起來,笑呵呵的往門外走去,“那好,既然邢經理不去鎮上了,就跟着我去看一出戲吧。”
說罷,率先邁出了房門。
孟三秋撇了邢德還一眼,輕輕磕了下手裏的旱煙杆,直起身子,背着雙手慢悠悠的跟了出去。
邢德海眉頭皺了皺,眼神閃了下,也跟着出去了。
廠子的院子裏,站了幾個人,其中兩個身穿制服,正是孟三秋的外甥楊嘉銳。
“嘉銳,你怎麽來了?這,這是怎麽回事啊?”孟三秋看到旁邊蹲着兩個人,一個是頭發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一個看起來人高馬大,面容黝黑的年輕人。
兩個人的形容都有些狼狽,雙手抄在棉襖袖子裏,耷拉着腦袋,看起來蔫蔫的。
楊嘉銳對孟三秋笑了笑,指了指老太太和年輕人:“這兩個人在路上攔截小周同志和齊同志,老太太還誣陷小周同志撞斷了她的腿,死活攔着不讓小周同志回村裏。”
齊佳妍在旁邊也是一臉的義憤填膺,“是啊,廠長,要不是念念和阿靓機警,我們今天就不能及時趕回村裏了。”
這麽巧合?他們這邊急着算賬,那邊就有人攔着周念念和齊佳妍不讓他們回村子裏?
孟三秋狐疑的在兩個人身上掃了掃,然後下意識的掃了邢德海一眼。
邢德海眉頭皺了皺,臉上的神色似乎也有些訝異。
老太太和叫小壯的年輕人同時擡起頭來,看了邢德海一眼,又都垂頭喪氣的耷拉下了腦袋。
周念念看他們彼此之間神色沒有多大變化,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難道這些事不是邢德海安排的?
“這兩個人說是二聖頭村的,不知道邢經理認不認識這兩個人?”周念念似笑非笑的看着邢德海。
邢德海眉頭皺了皺,臉色倏然就沉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認識這樣的人?你但但隻問我認不認識,難道懷疑是我指使的他們嗎?”
“這話怎麽說的,”周念念眼彎了彎,“這兩個人是二聖頭的,邢經理見識多,認識的人也多,我不過是多問一句,您這麽激動做什麽?”
邢德海哼了一聲,悶悶的道:“我不認識他們。”
周念念沒說話,看了楊嘉銳一眼。
楊嘉銳往前走了一步,“今天有熱心的群衆去了我們調查所報了案,我們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小周同志和齊同志被人訛詐了,要抓回所裏,偏偏有一個老鄉說他們是二聖頭的人,誤會一場,說兩個村之間自行協商解決,我不放心,跟過來看看。”
說罷,眼神下意識的瞄了周念念一眼。
其實向這種小案子,就是民不告官不究,如果兩個村子能協調解決了,也不用非得他們辦案人員出動。
但事情牽扯到周念念,他就有些不放心,堅持跟了過來,畢竟有他身上這身衣服在,很多人說話做事都會顧忌一二。
孟三秋知道他這是不放心周念念,暗自感慨,自家外甥可是真上心了,可惜小周有未婚夫了,唉,有緣無分啊。
“你們是二聖頭誰家的?姓什麽叫什麽?爲什麽要訛詐我們小周同志?”孟三秋磕了下煙杆子裏的煙沫,然後将煙杆子别在了腰間。
地上蹲着的老太太眼珠子轉了轉,堆着笑容站起來,“這位就是孟廠長吧?哎呦,我是二聖頭何家的,何大柱就是我小兒子,孟廠長見過我家大柱的,今天的事情都是誤會,誤會哦。”
何大柱?周念念蹙了下眉頭,這名字她怎麽覺得有點耳熟啊?
齊佳妍湊到她跟前,低聲道:“何大柱不就是上次賣給我們死豬肉還不承認的那個家夥嗎?”
上次二聖頭大隊将死掉的豬賣給了他們廠子,事後他們去二聖頭大隊找人,他們還死不承認,齊佳妍當時負責原材料采購和檢驗,吃了那麽個悶虧,所以齊佳妍對當時死不承認的張老根和何大柱恨的咬牙切齒。
齊佳妍一提醒,周念念立刻就想了起來,看着何大柱娘的眼神立刻不對勁起來。
上次何大柱賣給他們死豬肉,這次何大柱娘又故意攔着她們,要說是誤會,呵呵,當他們這些人是傻子嗎?
那邊何大柱娘還拉着孟三秋巴拉巴拉的說:“這個小壯啊,是我侄孫子,今天本來是老婆子身上不舒服,叫小壯陪我去鎮上衛生所看看,這不在路上不小心撞上了這位女同志,當時撞的腿很疼,老婆子心裏一慌,以爲腿斷了,唉,都是誤會,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