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搖搖頭，“先不用去找楊同志，咱們去鎮上的供銷社看看。”
兩個人提着行李到了鎮供銷社附近，周念念原先經常給供銷社送肉，她怕供銷社的人認出她來，便留在路邊看着行李，讓齊佳妍一個人進供銷社裏看看。
“你買兩根火腿腸回來，想辦法打聽一下他們的火腿腸從哪裏來的。”她叮囑齊佳妍。
齊佳妍正了正頭上的棉帽子，“放心吧，我知道怎麽說。”
過了大約十分鍾，齊佳妍就垂頭喪氣的從供銷社裏出來了。
“沒有了嗎？”周念念問。
齊佳妍悶悶的點頭，“售貨員說火腿腸可搶手了，一送來就被搶完了，再要買的話還得再等三天才能有貨。”
說罷，想起什麽，拉着周念念道：“我問售貨員了，她說這肉都是他們主任從城裏的百貨大樓批來的。”
周念念蹙眉，這話表面上聽起來沒有什麽問題，莫非他們出差這段時間，百貨大樓已經實現了向各個供銷社供貨的事情？可以她們廠子的生産能力，現在應該還做不到這一點吧。
她本來想着在鎮上的供銷社買根火腿腸，仔細對比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們廠裏生産的，現在火腿腸賣完了，東西看不到，她們也沒辦法獲得有效的信息。
周念念一時有些躊躇，這時阿靓急切的在籠子裏直撲棱翅膀。
“先讓我回去看看呗，你們在鎮上等我一會兒。”
周念念眼一亮，是啊，怎麽忘記還有阿靓這家夥了。
她打開了籠子，拍了拍阿靓的翅膀，輕聲道：“去吧。”
“等我的消息吧。”阿靓舒展了一下翅膀，做了個傲嬌的表情，蹭一下就飛走了。
“小周同志！”身後響起一道遲疑的聲音。
周念念回頭，對上了楊嘉銳歡喜的眼睛。
“真的是你啊，我看背影有些像你，還以爲看錯了呢，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楊嘉銳驚喜的推着自行車走了過來。
周念念微笑着擺擺手，“這不剛下車，正準備回村裏呢。”
楊嘉銳掃了一眼地上放着的兩個大行李包，看了看日頭，“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既然碰上了，咱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周念念猶豫了下，齊佳妍扯了扯她的棉襖，笑呵呵的道：“好啊，坐了半晌午車，正好餓了呢。”
楊嘉銳幫忙把行李放在自行車後座上推着，三人去了國營大飯店。
快過年了，國營大飯店的生意反而更冷清了些。
“現在不吃大鍋飯了，家家戶戶都想着回家吃口可口的，來飯店吃飯的人啊，更少了。”楊嘉銳低聲解釋。
點了三個菜一個湯，楊家銳熱情的問起她們出差的情形。
簡單說了下出差路上的事，周念念猶豫了下，問楊嘉銳，“楊同志，你知道我們廠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嗎？”
楊嘉銳被他問的有些懵，“怎麽了？沒聽說廠子裏發生什麽事啊?”
說罷，他頓了頓，又看着周念念解釋：“快到年底放假了，我們單位事情特别多，我最近忙得也沒有顧上去孟匠，前些日子，我舅病了，我都沒顧得上回去看他，還是我媽去看了看。”
周念念聽說孟三秋病了，有些擔憂：“隊長伯伯沒事吧？好好的怎麽忽然病了？”
這個時候菜端上來了，楊嘉銳遞了筷子給周念念和齊佳妍，才接着說：“聽我媽回來說，是累的，這不政策改了，大食堂取消了，田地分産到戶了，村子裏一堆事，還有廠子裏的事，他忙得腳不沾地，不留神又凍着了，就病倒了。”
“不過不用擔心，他輸了幾天液，前幾天聽我媽說已經好了。”
周念念放下心來，吃了幾口青菜才接着問：“你有沒有聽說鎮上的供銷社也開始賣火腿腸了？是我們廠子裏的火腿腸嗎？”
“有這回事嗎？”楊嘉銳苦笑着搖頭，“我沒聽說啊，我從來沒去買菜，你問我這個問題真是問錯了。”
說罷，他意識到了什麽，放下了筷子，正色看向念念與齊佳妍，“你們是在路上聽說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嗎？怎麽坐在這兒一直打聽你們廠的事呢？”
周念念與齊佳妍對視一眼，将自己在車上聽說的事情講了一遍。
“我們廠的生産規模不大，當初與縣裏定的也是年前主要供給縣裏的百貨大樓，以及各個工廠進行過年福利發放，并沒有直接給鎮上的供銷社供貨。”
“當時縣裏也說等年後我們規模上去了，再逐步給各個鎮供銷社供貨，我們才走了一個月，按照我們的生産能力來算，鎮上的供銷社應該不會有火腿腸賣。”
齊佳妍附和的點頭，“就算是有火腿腸賣，也不可能和縣裏價格不一緻的，而且當時車上的人說廠裏的副廠長是個男的，根本不是女的，”
楊嘉銳聽了深色有些嚴肅起來，“你們是在懷疑有人倒賣火腿腸？還是有人假冒你們的産品？”
周念念想了想，搖搖頭，“我們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一點是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廠子裏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
“早知道我就抽時間回去看看好了。”楊嘉銳有些懊惱的垂了下桌子，“這樣吧，吃完飯我送你們回去，若是有事情，興許我也能幫上忙。”
周念念拒絕了，“不用了，我們吃完飯自己回去就行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再來麻煩你。”
楊嘉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道黯然。
周念念裝作沒看到那抹黯然，低下頭吃飯。
一頓飯所有人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吃了飯，周念念就拉着齊佳妍告辭了。
半路的時候，阿靓飛了回來，落在了周念念的肩膀上，叽叽喳喳的将自己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念念，我看到孟三秋和刑德海吵起來了，刑德海說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馬上要過年了，必須得提前關賬盤點。”
“如果盤點完賬，盈利不到一千，就直接貼公告罷免去你副廠長的位置。”
“孟三秋不同意，他們兩個人就在辦公室吵起來了。”
周念念雙眼微微一眯，邢德海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免掉她副廠長的位置嗎？連多等半天都不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