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在醫院吃了午飯,回了趟林家莊,把剩下的火腿腸,肉幹都收拾好裝進行禮袋子,準備和陸擎風一起去火車站。
她行禮都收拾完了,見李成宇還在那裏晃晃悠悠的吃東西,便催促他:“我們是五點半的火車,你還不快點收拾,不然我們就趕不及火車了。”
“哦,”李成宇點了下頭,卻絲毫沒有起身收拾的架勢,反而還大口咬下一塊餅來,那架勢好像跟手裏的餅有仇似的。
周念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聽到陸擎風在身後說:“不用管他,他還有其它事要繼續留在青城幾天。”
“啊?你們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嗎?”周念念眨眨眼。
李成宇擡頭看向陸擎風,“陸哥,我們是處理完了還是沒處理完啊?”
“事情處理完沒處理完,你自己沒點數嗎?”周念念不解。
李成宇眼巴巴的望着陸擎風,他是有數啊,可架不住陸哥沒數啊,隻買到了兩章卧鋪票,所以強硬把他留了下來。
嗚嗚,自從周念念出現後,他就一直在悲慘的邊緣線活動。
陸擎風以手抵唇,輕咳了一聲,“本來事情處理完了,但臨時又出了點事,留下成宇自己處理足夠了。”
原來是這樣,周念念不疑有他,提起行李袋跟李成宇揮手,“我們先走了,新城見啊。”
李成宇可憐巴巴的揮了揮手,“新城見。”
周念念和陸擎風走出大食堂,遠遠的看到林曉藍穿着一件粉紅的大棉襖,小跑着往這邊走來,看到他們,還擡起胳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等一下。
周念念裝作沒看到,将行李袋綁在自行車上,推着自行車就往前走,她才不想理會林曉藍呢。
走了兩步,還不忘招呼陸擎風,“快走啊。”
陸擎風收回目光,嘴角勾了勾,也蹬上了自行車。
林曉藍遠遠的看到周念念和陸擎風蹬着自行車走了,氣得直跺腳,“死丫頭,神氣什麽,早晚有你哭的時候。”
周念念自然不知道林曉藍心中的怨念,她隻是單純的看不慣林曉藍的爲人,所以不想搭理她。
難得今天天氣好,風也小,就連天空都是湛藍色的,她和陸擎風騎着自行車到達火車站的時候,才剛剛四點鍾,距離他們的火車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我先去把自行車還了,你......”陸擎風說到一半,頓了頓,看了看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改成了:“你和我一起去還自行車吧。”
周念念沒有意見,其實她心裏一直很好奇陸擎風到底從哪兒借的自行車。
她推着自行車跟在陸擎風身後穿過火車站的站前廣場,往前走了一截,拐進右邊一條偏僻的胡同。
胡同兩邊的門都閉的緊緊的,傍晚的夕陽灑在斑駁的牆頭上,偶爾有人家飄出絲絲縷縷的炊煙,整條巷子十分安靜,與前面喧鬧的火車站廣場仿佛是兩個世界。
一直走到最裏面的一戶人家,陸擎風才停了下來,輕輕的敲了敲門。
“誰啊?”過了片刻門内響起一聲蒼老的聲音。
“是我,擎風!”陸擎風低聲說。
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了,露出一個頭發斑白的男人,他先是露出腦袋往外看了下,看到陸擎風,連忙打開了門,壓着聲音道:“擎風,快進來。”
陸擎風和周念念推着自行車進了門,男人立刻在身後關了門,走了過來,“這位是.....?”
“陳叔,這是我未婚妻周念念,念念,這是陳叔,”陸擎風介紹着,然後看向屋裏走出來的四十多歲的女人,“這是陳嬸。”
“陳叔好,陳嬸好。”周念念微笑着打招呼。
陸擎風能毫不避諱的介紹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應該是他信得過的人吧。
“哎呀,這姑娘長的可真水靈啊。”陳嬸穿着普通的棉襖,斜着眼打量周念念片刻,走過來熱情的拉着周念念寒暄。
她走近了周念念才發現她的左眼竟然隻有黑乎乎的眼眶,也就是說她有一隻眼睛失明了,所以看人總有一種斜着的感覺。
“屋裏說話吧。”陳叔招呼着。
周念念的眼神落在陳叔的左腿上,他站在那裏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一走路才發現他的左腿好像短了一截,有點彼。
這兩口子一個彼腳,一個失明,但看起來眉宇間并沒有任何的怨色,陳叔圓臉盤,一雙眼睛看起來精明深沉,陳嬸身上藍底碎花的褲子幹淨整潔,腳上的棉鞋還繡了一朵單色蘭花,看起來十分雅緻。
周念念想這兩口子一定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
進了屋,屋子裏收拾的幹淨而整潔,陳嬸泡了茶,熱情的招呼兩個人喝茶。
周念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毛驚訝的挑了下,竟然是雨後龍井。
她其實喝茶不多,但以前在京都的時候,她父親最愛喝這種茶,所以她多少也跟着喝了些,所以能分辨得出味道。
現在這個時候還能喝起雨後龍井的人,肯定是有着豐富家底的人,陸擎風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
若是以前在京都的時候認識這樣的人,周念念一點都不奇怪,但是現在陸家人也被下放了,陸擎風是怎麽認識的?
周念念擡頭望了一眼陸擎風,他正側着頭同陳叔低聲說話,側臉的線條看起來十分堅毅。
這家夥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周念念現在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不了解陸擎風了。
這還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那個陸擎風嗎?
“擎風,這次的事情真是多虧你幫忙了,不然的話,我真的是......”陳叔說着,聲音忍不住哽咽了下。
陸擎風聲音低沉而和煦,“陳叔,别這樣說,我跟着您也學了不少東西,就是可惜沒能打聽到您兒子的消息.....”
陳叔歎息:“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很難打聽到了,慢慢來吧。”
陳嬸聽了,低着頭抹淚,沒有說話。
陸擎風和陳叔又說了兩句話,提出了告辭。
離開那條安靜的胡同,一直走到火車站廣場,周念念才反應過來,陸擎風一個人提着所有的行李呢。
她上前接過一個行李包,忍不住開口問道:“陸擎風,剛才那個陳叔,陳嬸是什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