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對齊佳妍的神經病結論不置可否,指着角落裏的那件男式棉大衣問:“那這衣服又是誰的?”
“還能有誰的?那神經病的呗。”齊佳妍撇了一眼棉大衣,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絲不自在。
“我不會遊泳,掉進水裏隻扒住了湖面上的一層冰,又冷又怕,沒忍住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罵那個神經病,那神經病估計是良心發現了,就把我拉上來了。”
說到自己哭了,齊佳妍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
周念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本想安慰她,還沒等說話,就見齊佳妍又帶着一絲得意的擡起了頭。
“把我拉上來後,見我還哭,神經病就把他的棉大衣脫下來給我披上了,我就趁他不注意,一把推開他,抱着他的大衣跑了。”
周念念:“.......”
原諒她既沒有猜中開頭,也沒有猜中結局。
原本以爲搶劫的什麽也沒搶到,反而被原本的受害者搶走了一件大衣,這事情反轉的,她都無奈了。
她怎麽莫名覺得那個搶劫的有點可憐呢。
“糟了,念念,”齊佳妍忽然坐直了身子,聲音陡然高了兩度。
周念念被她的一驚一乍吓了一跳,“又怎麽了?”
齊佳妍一臉愧疚的看着她:“我.....我光顧着跑了,把火腿腸和肉幹落在冰面上了。”
周念念哭笑不得:“你人安全回來了比什麽都重要。”
齊佳妍皺眉,“哼,這下那個神經病肯定得意了,我還以爲搶他個大衣算是彌補我受的驚吓了,結果火腿腸和肉幹都賠給人家了。”
周念念:“......”
“算了,那個不重要了,你人沒事就好了。”
齊佳妍還是覺得有些耿耿于懷,忍不住握着拳頭道:“别讓我再遇到那個神經病,遇見一次我撓他一次。”
周念念望着她憤慨的樣子,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啊?念念。”齊佳妍一臉茫然的看着她,身上披着的被子滑落下來了都不知道。
周念念爲她扯了下被子,才笑眯眯的說:“我想讓你去照照鏡子。”
“什麽意思?”齊佳妍不解。
周念念卻有些樂不可支,“你平時人有些冷,隻和我說的話多些,在廠子裏的時候,很多人都說你太冷了,不愛說話,這次路過南城,我感覺你受傷之後更加不開心,整個人身上都有一股郁氣。”
“可現在的你不一樣了,說起那個神經病,你的眼裏都是怒火,連話都多了很多,感覺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有嗎?”齊佳妍眨眨眼,神情有些不自在。
周念念無比肯定的點頭,“有!從這一點來看,我應該感謝那個神經病啊。”
“感謝個屁!”齊佳妍忍不住拿起枕頭拍了周念念一把。
周念念笑嘻嘻的躲開,見她情緒穩定下來,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做牛肉腸和牛肉幹啊?”齊佳妍撓撓頭,“可是我們沒有廠子裏的那些設備,做出來的恐怕外形沒有那麽漂亮啊,肉恐怕也沒辦法弄那麽細膩,味道上會不會打折扣?”
這些周念念都已經考慮到了,“等陸擎風回來,讓他幫忙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借到絞肉機,然後咱們再找附近的人家,借個爐竈什麽的。”
“雖然做出來沒有廠子裏那麽細膩,但是味道應該不會打折扣,這點我有信心。”
“這是咱們廠子推出新産品的嘗試,咱們好不容易來了青城,總不能遇到這點挫折就打道回府吧?”
“若是咱們成功了,等回去後咱們就可以根據不同地區的口味差異做不同的産品了。”
齊佳妍看着侃侃而談的周念念,忍不住豎起個大拇指,“念念,你知道嘛,每次說起廠子的事情,你總是特别自信,感覺你做什麽都是胸有成竹,真是讓我佩服。”
周念念莞爾,其實她也沒有那麽自信,前世她一直在山村裏,過的自給自足,平靜安逸,但是内心深處又何嘗甘心呢?
能重生一回,她想多做些不同的嘗試,自信總是一點一滴的成功積累起來的。
“你今天受了寒,先歇着吧,我出去轉轉可附近有沒有人肯借給我們爐竈。”周念念看了看外面的天氣,看風小了些,便想出去走走。
反正陸擎風也沒回來呢,她先自己去借借試試。
齊佳妍覺得頭有些重,沒有推脫周念念的好意,躺下來休息。
周念念重新裹上大棉衣,出了招待所。
風小了不少,原本陰沉沉的天空被一上午的大風吹散了烏雲,露出了湛藍的天空。
她們住的招待所距離火車站較近一些,周圍都是一些工廠,單位或者飯店,居民區不多。
周念念去了兩家國營飯店,委婉的提出付一些報酬,借用一下爐竈,但仍然都被拒絕了。
後面一家國營飯店的負責人見她确實有困難,想了想,提醒她道:“同志,或許你可以去再遠一點的村子裏借。”
去村子裏?周念念眨眼,現在村裏都吃大鍋飯,去村裏還是得找隊部的幹部借大食堂的東西用啊。
飯店負責人笑了笑,“同志想必還不清楚,上面下來文件了,我們青城從上周開始已經取消吃生産隊和吃大鍋飯的模式了,現在分田到戶了,也沒有大食堂了。”
周念念吃了一驚,随即又想到現在已經是七七年一月了,前世也是這個時候取消了生産隊吃大鍋飯的模式。
自己這段時間太忙了,竟然忽略了這件事。
“多謝您了。”她向飯店負責人道了謝,然後走回了招待所。
既然現在家家戶戶都開始了自己做飯,那去村子裏借爐竈應該會好借一些。
周念念腳步輕快的回了招待所,剛到一樓就聽到二樓齊佳妍憤怒的聲音傳來,她一驚,連忙上了樓。
她們的房間門口站了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對着周念念,氣急敗壞的喊:“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不可理喻?”
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周念念詫異的站住了腳。
屋子裏的齊佳妍正拿着一個闆凳,滿臉憤怒的瞪着男人,“都怪你這個神經病,要不是你追我,我也不會跑,更不會掉進水裏。”
男人哼了一聲,“你要是不心虛,你跑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