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也就是張剛的媽媽，聽到李東星如此解釋，臉上的戒備神色褪去不少。

“剛子一大早就出去了，還背着個蛇皮袋子，原來裏面是肉啊。”

一聽張剛帶着火腿腸和肉幹出去了，周念念的心一緊，怪不得張春豔說晚了，她定然昨夜就告訴了張剛，讓他一大早就把火腿腸和肉幹處理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齊佳妍臉色也變了，忍不住焦急的問。

張剛媽狐疑的掃了一眼齊佳妍，“你怎麽那麽着急？”

齊佳妍愣了下，周念念忙笑眯眯的拉住張剛媽的手：“大娘是這樣的，我們手上還有些貨，想一起處理了，怕張剛先把價錢壓低了，到時候我們就少賺一半的錢呢。”

“是這樣啊，”張剛媽拍了下大腿，她知道自己兒子平日裏沒少幫人倒騰貨物什麽的，也就不再懷疑了。

“你說你們啊，手裏還有貨物怎麽不早點一起給剛子啊，現在他都走了，”張剛媽撇着嘴抱怨。

周念念微笑着：“是我們考慮不周，所以才着急過來問問。”

齊佳妍此刻也反應過來，“是啊，大娘，看在咱們兩家姻親一場的份上，您快告訴我們吧，本來我嫂子想過來問的，但她早上還得去百貨大樓上班，趕不及了，我就帶着朋友過來了。”

聽她提起自己的閨女，自家閨女嫁到了齊家村，當初結親的時候，他們仔細打聽過，知道齊家還有個閨女去外地插隊當知青了，張剛媽的顧慮又打消了一層。

“剛子一大早就走了，這個點應該是去了張家溝了，你們快過去看看吧。”

周念念和齊佳妍對視一眼，都有些茫然。

李東星眉頭跳了跳，轉身就往外走，“我知道張家溝在哪裏，快點。”

周念念和齊佳妍毫不猶豫的迅速轉身跑出院子，留下張剛媽一臉茫然的站在院子裏。

“張家溝是南城郊外離城最近的一個村，因爲離城近，慢慢發展成了黑市。”一上車，就聽到李東星發動車子的聲音，車子打了個轉，迅速掉頭往村外奔去。

“那裏一早一晚都有黑市，咱們現在過去，隻怕早上的交易大部分都已經完成了。”李東星踩着油門，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好。

周念念心裏一沉，張剛媽說張剛一大早就帶着火腿腸和肉走了，現在估計已經快八點了，不知道他們追過去來不來得及。

如果張剛已經将火腿腸和肉幹賣掉了，那就有些麻煩了。

就算警察抓了張剛，已經賣出去的火腿腸和肉幹也不好追回了，畢竟去黑市買東西的人都是有錢或者有背景的，就算是拿錢去換，都不一定能原封不動的換回來。

“念念，都怪我不好，”齊佳妍十分自責，從昨天晚上積攢的怨氣到今天早上爆發的怒氣此時全都傾洩出來，她忍不住捂臉痛哭出聲。

“若我不堅持讓你跟我回來，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若是火腿腸和肉幹丢了，我.....”她用袖子一把抹去眼淚，哽咽着說：“我承擔所有責任，我拿錢出來充當公司的盈利，我以後不要工資.......”

她又氣又急，說的就有些語無倫次。

她深知這次出來推銷産品對于周念念的重要性，她們出來之前，廠子裏到處都在謠傳周念念根本做不到之前立下的目标，若真的丢了火腿腸和肉幹，害得周念念達不到盈利的目标，齊佳妍覺得自己會内疚死。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家人造成的，齊佳妍心裏又愧又恨。

周念念握住她的手，爲她拭去眼淚，“哭什麽，還不到最後一刻呢，真的找不到咱們再考慮解決方法，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打道回府，重新來過，時間會緊迫點，并非沒有希望。”

齊佳妍淚眼朦胧中看着眉眼堅定的周念念，心裏暗自打定主意，以後不管怎麽樣都要努力護着周念念。

李東星車開的很快，但是積雪未化，路面又濕又滑，車子總是打滑，差不多用了二十分多分鍾才到達張家溝。

李東星将車停在一個隐蔽的角落，車子剛一停好，齊佳妍和周念念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

“等等，我和你們一起進去。”李東星喊住他們，“這裏的人很警惕，對外地人很防備。”

他說着摘下帽子，将身上的大衣脫下來，反穿在身上，就成了一件普通的棉服，看不出來他的本來身份。

三個人一起走進張家溝。

所謂的黑市，不過是在張家溝村西頭的一個曬谷場上，李東星之前帶人來這裏抓過黑市交易，所以進村就帶着她們往村西頭走。

此時濃霧散去，太陽從東邊露出頭來，曬谷場上隻剩下寥寥七八個人，手抄在袖子裏，蹲在地上閑聊，腳邊都放着一個大筐子，筐子裏蓋着布，看不出來裏面是什麽東西。

李東星掃了一圈，皺眉低語：“早市已經結束了。”

周念念看到隻剩下這麽幾個人的時候，也大概猜到了。

但來都來了，心裏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哪怕是打聽點有用的消息呢。

齊佳妍揉了一把臉，“我去問問。”

她是南城本地人，說的本地方言，比較不會引起人注意。

周念念跟在她旁邊，和李東星分開各自往左右去問了。

地上蹲着的人擡眼見是兩個漂亮的小姑娘，眼底的戒心淡去不少。

這年頭不允許個體戶經營，來黑市交易的大都是自家種的東西或者從其他地方淘來的東西，換些錢補貼生活。

“姑娘，出來戈溜啊。”有人抄着南城方言打招呼。

齊佳妍擠出一抹笑容，用方言回答着：“是啊，大叔，我想問問有沒有肉賣。”

打招呼的人見齊佳妍說的是本地話，戒心就淡了些，雖然不是買自己的東西，但也熱情的指了指曬谷場最東邊蹲着的一個大塊頭男人：“你們去大個子哪裏問問吧。”

周念念和齊佳妍兩人便去了大個子的位置，齊佳妍照例問：“大哥，還有肉嗎？”

大個子嘴裏叼着一根煙，上下掃了兩人一眼，掀開了蓋着筐子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