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既然你不怕丢人,那咱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張佩蘭扯着嗓子,聲音尖銳:“我和文靜今天下午去山裏撿柴,無意間聽到賀文才同志勸說鄧俊良同志,說讓他注意影響,不要以爲山裏沒人,就和周念念肆意妄爲。”
“賀文才同志本是好意,誰知道鄧俊良同志聽了卻惱羞成怒,動手就打賀文才。”
鄧俊良怒不可歇的上前一步,瞪着張佩蘭:“你胡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是.......是你們故意說小周同志的壞話,說的太難聽了,我.....氣不過和你們理論,才動的手。”
他越說越憤怒,身子氣的都有些哆嗦,瞪着張佩蘭的眼神想要吃人一般:“你怎麽能胡亂說話呢?”
張佩蘭吓得尖叫一聲,往後縮了縮:“你幹什麽?我說得都是實話,你難道還想打我不成?”
“鄧俊良同志,請注意影響,咱們有話好好說。”邢德海看着鄧俊良的目光十分不悅:“讓小張同志把話說完。”
“可她說的不是實話,她在撒謊,”鄧俊良急切的道。
邢德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實話,難道我沒有分辨能力嗎?”
說罷,轉頭溫和的對賀文才說:“文才同志,小張同志說的是這樣嗎?”
賀文才一臉的慚愧:“邢主任,是我不太注意方式方法,若是我說話委婉些,就不會這樣了。”
邢德海點點頭,又問李文靜:“文靜同志,聽說當時你也在場,小張同志說的可都是實話?”
李文靜輕輕咬着嘴唇,故作爲難的撇了一眼周念念,懇求的看着邢德海:“主任,這.....其實兩個人處對象好像.....好像也沒什麽錯吧?現在不是都提倡婚姻戀愛自由了嗎?要不您就别太計較了。”
邢德海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那怎麽能一樣,雖說戀愛婚姻自由,但也不能因此影響咱們生産隊的名聲吧?”
“咱們生産隊還有許多未婚的青年呢,不能因爲兩個人影響全體社員。”
這話引起了許多共鳴,人群裏議論聲更多了:“小周同志和鄧俊良同志處對象了?”
“就算是處對象也不能不注意影響吧?光天白日的,怎麽能在山裏就......”
“這要傳出去,咱們村子裏的人以後都跟着丢人。”
張佩蘭一臉不贊同的看着李文靜:“文靜,我不同意你的意見,她周念念行事不端,都帶壞了整個生産隊了,日後咱們孟匠大隊的姑娘小夥子還怎麽找對象啊?”
這話立刻引起了年紀大些得村民們的贊同,一些老人看向周念念的目光都帶上了不滿。
這年頭雖說提倡自由戀愛了,可男女處對象還是要經過家裏人同意,就算是定親了,結婚了,也沒有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親熱的,傳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尤其男女定親前,都會讓人去打聽對方村裏,家裏的事情,若是聽說了村裏作風不正,家裏人不好的事情,親事自然也就吹了。
一想到周念念這件事可能會影響自家兒女的婚嫁,自然老人們就急了,不過雖然急,但也沒有人立刻說很難聽的話。
“主任,這件事必須得嚴肅處理,我可堅決不和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住一個宿舍。”張佩蘭一臉的義正言辭,表示自己絕對是個根正苗紅,作風正派的好姑娘,“我們申請換宿舍,堅決不和她一起住,文靜,你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
李文靜猶豫的拉了下張佩蘭,“你别急,說不定有什麽誤會呢?”
張佩蘭撇嘴:“有什麽誤會,你幹娘都親眼看到過他們幹見不得人的事了,你還替他們說話,照我說,像他們這種人,就應該受批鬥,寫檢查,關牛棚才對。”
立刻就有人問縮在角落裏的老鄭媳婦:“鄭家的,你真的看到了?”
老鄭媳婦捂着臉道:“别問了,都丢死人了,光天白日的,他們有臉做,我都沒臉說的。”
“我們沒有,”鄧俊良氣的身子都抖了,但他老實最笨,又辯不過張佩蘭,隻得反反複複的喊道:“我們沒有,我們沒有做亂七八糟的事,我們沒有。”
齊佳妍也站出來喊道:“邢主任,這一定有什麽誤會,念念她不是那樣的人。”
邢德海看着一直冷眼旁觀沒說話的周念念,目光有些不悅,他是古闆的人,這麽多人都說周念念,加上老鄭媳婦說也親眼看到了,應該是真的了吧?
“小周同志,我知道你從城裏來,生活作風難免開放了點,但也請你注意影響......”
周念念站起身來,打斷了他的話:“我想請問主任,咱們國家的法律法規裏可有規定,男女不能處對象,不能親熱?”
“呃.......”正準備長篇大論教訓周念念的邢德海愣了下,眉頭皺在了一起:“沒有,但話雖如此,大庭廣衆之下親熱仍然有礙觀瞻,這是......”
“既然國家都沒有規定男女親熱犯法,那你們這些人又爲何要多管閑事呢?難道你們比咱們國家的法律還厲害,可以随意立法?”周念念冷笑。
衆人:“......”
邢德海皺眉冷喝:“小周同志,這話可不能亂說。”
張佩蘭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念念:“你....你怎麽這麽無恥?即便法律沒有規定,那....那也屬于生活作風問題。”
“這算什麽生活作風問題?我未嫁,他未娶,關你們什麽事?”周念念氣定神閑的反駁:“還是說咱們國家有了新規定,未婚男女親熱就要被關牛棚?有這規定嗎?邢主任?”
邢德海呆呆的看着面前面色冷然的少女,她托着腮,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俏麗的眉毛輕輕上挑,眼底有着清晰的冷笑。
“沒有!”他悶悶的開口,郁悶的發現自從少女開口後,他好像就沒有拿回說話的主動權。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這是最基本的禮義廉恥,你難道不懂嗎?”張佩蘭瞪圓了眼睛,聲音尖刻的指責着她。
“我不要臉,礙着你什麽事了?吃你家飯了?穿你家衣了?”周念念不屑的看過來。
李文靜讷讷的站起來,溫柔的道:“念念,你别這樣說話,我就說一定有誤會,你和大家解釋清楚,就行了。”
“我爲什麽要解釋?”周念念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