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念下午照舊去上工,查賬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但查賬這件事卻在整個生産隊掀起了巨大的風浪,三個生産隊的人都沒什麽心思幹活,不停的有人湊在一起,低聲議論着這件事,神情既八卦又興奮。
八卦的是女人們,興奮的是男人們。
女人們關心的是有熱鬧可看了,互相交換着自己平日裏觀察到的信息,興緻勃勃的推測着哪個人可能有貓膩,哪個人可能會被罷免。
男人們興奮的則是有人被罷免,就會有位置空出來,也許他們就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
周念念神情蔫蔫的刨着花生,并不太關注這件事。
對于她來說,孟三秋要求查賬的那一瞬間,這件事就結束了。
前世當然也發生了查賬的事,但卻不是現在,而是發生在了十一月份。
那個時候,她的錢财基本上已經被李文靜騙的差不多了,沒有錢,李文靜對她的态度也有些不耐煩了。
兩個人爲此發生了一些争吵,後來不滿老鄭平日裏作威作福的孟老三站出來揭發老鄭,就牽扯出了她的事情。
當時李文靜就是用的今天的托詞,成功讓自己脫身。
但過了沒有半個月,上面就有正式的文件下來讓各生産大隊查賬,當時也是孟隊長,邢主任和王會計查的賬。
那次查賬過後,老鄭,趙大勇還有第二生産隊的隊長姚土都被罷免了,副隊長提成了正的,孟老三當上了大食堂的一把手。
可惜的是沒過兩個月,政策改了,大食堂就解散了。
現在因爲她的重生,讓查賬這件事提前了三個月進行,但結果應該沒有多大變化。
她正出神間,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過身去,看到齊佳妍和一臉别扭的張佩蘭站在她身後。
“你看她今天在食堂威風的樣子,哪裏需要我們來安慰什麽,偏你多事。”張佩蘭瞪了周念念一眼,哼了一聲,甩着大辮子走了。
周念念滿臉黑線,不解的對上齊佳妍的眼。
齊佳妍在她旁邊蹲下來,打量了她片刻,嘴角勾了下,一雙英氣的眉毛挑了起來:“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聰明多了,我還以爲你會被李文靜騙呢。”
周念念呵呵幹笑兩聲,她前世确實蠢的一塌糊塗,才會被李文靜騙。
齊佳妍顯然不太擅長聊天,說了兩句後,就不知道說什麽了,最後幹巴巴的說了句:“你若是實在有用錢的地方,我這裏還攢了些。”
周念念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這是重生以來,齊佳妍第二次對她釋放善意。
前世或許齊佳妍也曾想幫過自己,奈何自己太蠢,沒有察覺到?
“謝謝,”她真誠的彎了彎眉眼,“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開口借的。”
齊佳妍被她臉上的燦爛笑容閃了下眼,不自在的捋了下頭發,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那我就去幹活了,你也趕緊幹吧。”
周念念瞅了一眼還有一半沒有收完的花生地,嘟了嘟嘴。
趙大勇現在自己都自顧不暇了,估計是沒有心思扣她的工分了。
她什麽時候收完都無所謂了。
她站起來拍拍手,因爲齊佳妍提起錢的事,又想到了自己被偷走的那些錢和票,心疼的抽了下。
那可是她的巨款啊。
一想起這個,周念念更沒有幹活的心思了,慢悠悠的往山頂走去。
周圍地裏幹活的人少了很多,一些人在隊部辦公室應付查賬,其他人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八卦,沒有人關注往山上走的周念念。
已近黃昏,樹林裏的光線卻并不暗,周念念用溪水洗了手,坐在了溪邊發呆。
解決了老鄭與趙大勇,之後她在生産隊的日子應該會好過許多。
至于李文靜,出了這件事,恐怕生産隊以後很多人也會慢慢懷疑她吧?
微風和煦,輕輕拂着她鬓邊的碎發,吹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感覺到右邊肩膀被人拍了下,周念念往右一轉頭,空無一人。
“笨蛋!”她聽到一聲清脆的嘲笑聲。
周念念皺眉,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什麽人也沒有。
難道她幻聽了?周念念撓了下頭,感覺到左肩又被什麽東西拍了下,她倏然回頭,還是什麽都沒看到。
“笨蛋!”又是一聲清脆的嘲笑。
“到底是誰?出來,别裝神弄鬼!”周念念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怒聲高喊道。
回答她的隻有樹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
周念念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确實沒感覺到樹林裏有人,但她十分肯定自己剛才确實聽見有人說話了。
啪,頭頂上又被拍了下,周念念頓時怒了,也不擡頭,一把飛快的往頭上抓去。
什麽也沒抓到,卻聽到剛才的聲音道:“哎呦,這回學聰明了。”
感覺到聲音在她的右耳邊,周念念斜眼撇過去,看到昨日她才救過的鳥兒正立在半空中和她對視着,眼睛裏滿是笑意。
周念念搖搖頭,閉了下眼,再睜開一看,是的,沒錯,它确實是立在半空中的。
呃.....原來鳥兒不飛翔的時候,在半空中是可以自己站着的嗎?周念念覺得自己又玄幻了。
更玄幻的是她看到那隻鳥兒嘴動了動,吐出一句:“一日不見,念念可有想我?”
周念念蓦然瞪圓了眼珠,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鳥兒,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會說話?不,不對,你怎麽會說人話?”
鳥兒做了副不屑的神情,歪着腦袋反駁她:“會說話很奇怪嗎?鹦鹉不也會說話嗎?”
那....那怎麽能一樣?周念念還是覺得有些玄幻,閉了閉眼,再睜開,虎視眈眈的瞪着鳥兒:“你再說一句?”
鳥兒傲嬌的擡了擡頭,顯然對于周念念質疑它會說話這件事有些不滿,哼了一聲,繞着周念念飛了一圈,最後又繼續立在空中,笑眯眯的看着她,慢悠悠吐出一句:“想不想知道你的錢在哪裏?”
周念念的眼瞪的更圓了,她震驚的看着鳥兒:“你怎麽知道我錢丢了?”
說罷,想起那個年輕警察荒謬的猜測,不由伸手指着鳥兒,說話也不結巴了:“你就是那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