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發現不對，是不是有點晚了。”
一道女聲的響起，讓本就已經覺得不對的命運，更是從心底裏感覺不妙。
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因爲這女聲，赫然便是從這具本應已經被他徹底掌控的肉身口中傳出的。
這種語氣，在場之人都不陌生，正是本應該已經徹底被湮滅的瑤池聖母。
“瑤池！你還活着！”盡管感覺有些不妙，命運還是穩住心神道，并且在同時，天書之力洶湧灌入，徹底磨滅瑤池聖母隐藏起來的每一縷意識。
隻是，那聽起來雖然依舊冰冷如往常的聲音，似乎不再如過去那般高渺不可觸碰。
“這是我最後殘存的意識，活不了多久，你不用去費功夫了。”瑤池聖母的聲音再度響起。
同時，瑤池聖母那張充滿如高天般高冷漠然的臉龐上，十分怪異地扭曲了起來。
左邊臉高高在上，冷如冰霜不動，右邊臉卻是扭動起來，露出了一副譏诮的神色。
命運這副模樣，就像是強行将兩張臉，兩種表情彙聚到一起，一種一半，這一靜一動，看起來分外的怪異，分外的扭曲。
天書之力蔓延，命運很快尋找到了瑤池聖母藏在肉身之中的最後一縷意識，确實如瑤池聖母所說，這點意識，如風中殘燭，即使他不動手抹滅，也很快會自行散去，對他毫無威脅可言。
如此一來，他倒是也不急着抹殺瑤池聖母最後的意識，他更在意的是當下的情況。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便在此時，虛空之中，嶽舟一人獨自踏出，俯視着命運，笑道：“到了現在，你還沒想透徹嗎？”
命運陡然擡頭，望向嶽舟，再也無法保持那種高高在上的神色。
嶽舟以虛空爲台階，一步一步邁下，同時開口道：“這是一個局，不止是你，所有人都在算，都在下棋，都在布局。”
“你有你的局，盤古族有盤古族的局，甚至連大日如來也在這片棋盤上落了子。”
“而現在，這個局，是到了收官的時候了。”
至此，命運悚然一驚，他猛地看向已經完全恢複，根本沒有半點中毒迹象的人王伏羲，迅速将發生的一切都在腦海之中串聯了起來。
随即，他催動天書之力，試圖脫出瑤池聖母這具肉身，卻發現，瑤池聖母的肉身便如一個囚籠，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其中。
就連可以在衆生之間任意流轉的天書之力，也無法脫出。
瑤池聖母的肉身，根本就是一具專門針對天書的囚籠。
進來了，就别想出去。
這下，什麽都明白了。
不過，命運終歸是天書之靈，不會像一般人那般，吃了虧便要惱羞成怒，咬牙切齒，面色依然保持着平穩。
命運冷聲一笑道：“你和瑤池聖母的相愛相殺，你的萬年沉淪，瑤池的萬年囚禁，……盤古族真是算計得好深！”
想通了一切，他轉眼看人王伏羲，目光之中帶着嘲諷也帶着敬意，道：“你和瑤池聖母演得也真是逼真，相愛相殺萬年，恩怨糾葛，竟連我也沒有看透其中的真假。”
“呵！”說到此，連命運也不由自嘲一笑。
人王此時卻是面露悲戚，搖搖頭反駁道：“戲雖然是假的，但情卻是真的。”
“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麽騙得過你。”此時，瑤池聖母的最後一縷意識接了一句。
“明知道最後無論成敗，你們的結局都是必死，難道你們就一點也不怕嗎？”命運有些不解，反問道。
人王蔑笑一聲：“怕死不當盤古族！”
“一個瑤池聖母倒下了，會有千千萬萬個盤古族人站起來！”瑤池聖母也如是道。
“隻有打倒你，我們盤古族還有這個世界的生靈，才會有希望。”語氣之中，義無反顧。
聽到這裏，命運冷哼了一聲，心頭一動，或許……
随即看向人王伏羲，似笑非笑地指向嶽舟一眼，嘲諷道：“你們針對我倒也罷了，不過沒想到你們會和這個天外之人聯手，他們可是屠殺了你們整個盤古聖地，他不是你們的仇人？”
命運的語氣，帶着嘲諷，更帶着挑撥：“難道你們要向我報仇，就不向他報仇嗎？”
人王轉過頭看了嶽舟一眼，随即不屑地看了命運一眼：“這種程度的挑撥，你是在瞧不起誰？”
随後他又話鋒一轉：“不過，到了現在也不妨告訴你，讓你死個清楚，他不是我們的仇人，而是我們盤古族的合作者。”
人王伏羲的語氣毫無波瀾，卻是聽得命運眉心一跳。
“這個計劃中，盤古聖地的族人是注定要犧牲的，他們都清楚，也都是自願。畢竟聖地的族人如果還活着，瑤池怎麽能逃得出來？”人王伏羲面無表情，語氣也毫無波瀾：“原本的計劃是讓瑤池意外逃出，殺光族人，不過那樣太突兀也太生硬，被關了一萬年，突然就逃出來了，說不定就會讓你産生懷疑。”
“嶽先生他們來得正是時候，搶奪地書，滅了盤古聖地，順理成章，不突兀，很是平滑，很是完美。”
說出這一串話，人王伏羲面色毫無波動，卻是聽得命運眉頭抽搐。
“啧，你們爲了對付我，是真敢下狠手！”聽到這裏，命運也不得不感歎。
說實話，盤古族這群家夥，真是一個狠字貫徹到底。
爲了怼死自己，他們可以隐忍萬年，可以讓一整個盤古聖地的所有族人死絕，又如人王聖母，從一開始就知道必然死亡的結局，依然毫不猶豫，堅定到底。
盤古族人，壓根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命運在心中瘋狂腹诽！
不過不得不說，盤古族人的狠，不止命運想不到，連嶽舟都感覺咂舌。
對别人狠不可怕，對自己狠也還好，對自己狠到不要命的人也不少，但是那種爲了達到目的，一整個族群的人都不要命，才是真叫可怕。
嶽舟至今想到，也是不得不感佩。
以地書交換嶽舟這群天外之人加入滅殺命運的計劃，這是當初嶽舟親上盤古聖地之後，與盤古聖地長老達成的合作。
而讓嶽舟等人滅掉盤古聖地這件事，是由盤古族長老提出，他們出手，才能讓計劃更加沒有漏洞。
命運是天書之靈，天書記載衆生命運，與衆生相連，隻要他想，他随時可以化入衆生之中，從億億萬衆生的身上化生，攔也攔不住，防也防不住。
這是他最難纏的一點，就算有誰的硬實力足以擊敗他，但是卻殺不了他，也困不住他。
所以，盤古族才費盡心機，謀劃萬年，創造了瑤池聖母與人王伏羲，演了一萬年的大戲，犧牲了盤古聖地，隻爲了将他诓騙進瑤池聖母這具專門爲他打造的牢籠之中。
所以，嶽舟到了這個世界，隻能順水推舟，參與到盤古族的計劃之中，因爲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固定住命運，才能徹底地殺死他。
眼下，終于是到了收官之時。
嶽舟一步步走上前來，身上殺氣畢露，對着命運道：“身爲天書之靈，你倒行逆施，不斷滅世再造，自诩爲天爲神，萬物盡在你的掌握，生殺由你，肆意妄爲。”
“這天地間的強者，有哪個不想你死？”
“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必然，也是該然。”
命運卻是低沉一笑，随後理直氣壯的反問道：“呵，我是天書之靈，是衆生的命運所化，我本就是天，掌握萬物，掌握衆生，有何不該？”
伏羲冷聲一笑，道：“沒什麽該不該的，管你是天書之靈也好，是天是神也好，你要殺我，我便殺你，你要滅我盤古族，我盤古族就要殺你，你要滅衆生，衆生就要殺你。古今道理，莫過于此。”
命運依然神色不動，淡然不改：“我爲天命，本就該掌握一切，生殺由我，不從者死，這就是我的道理。”
人王冷笑，嶽舟面色不改，道：“古往今來，當道理講不通的時候，那就講拳頭，誰的拳頭硬，誰的道理就是道理。”
“你們盤古族謀劃這麽久，也不是爲了跟他講道理的吧，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嶽舟淡然踏出一步，頓時壓力滔天，天地都是一黯，平淡聲道：“你跟這種講不通的人講什麽道理，直接打死了了事，更何況，難道講通了道理，你還能放過他？”
“哈！嶽先生說得對，道理沒什麽好講的。”
人王伏羲對着命運怒目而視：“今天我就算跟你把道理講通了，還是要把你打死。”
“要不然，怎麽對得起我盤古族那麽多因你而死的族人？！”
話音落下，人王伏羲高舉盤古弓，挽弦如滿月，億億萬衆生之音回響，有祭祀之音，有怨毒之音，一股沛然龐大之力彙聚，化作箭形，鎖定命運。
這不止是人王之位所彙聚的當代人道之力，更有古往今來，自這片天地開辟以來，無數次滅世重生，一切毀滅于命運之手的衆生怨念，盡數彙聚于此。
其力沛然，即便是盤古族傾盡全族之力而打造的盤古弓，也承受不住這種無數的時代積累下來的怨力，弓身顯出裂痕，将出未出之際，便要崩散。
面對如此威勢，命運不懼不畏，也沒有逃遁的意思。
畏懼無用，對方不會因爲畏懼而放過他，逃遁更不用說。
對方布局萬古，到了最後關頭要是能讓他逃了，那豈不是mdzz？
更何況，到了現在，他已經能非常清晰地感覺到，除了眼前隻有嶽舟與人王兩人，暗處卻還有兩道強橫的氣息鎖定着他，封死了他的退路，應該是上次和面前這個家夥一起現身的兩個人。
他雖然不懼這兩人，甚至能夠擊敗他們，但那也不是短時間内就能做到的事。
而且，除了那兩個強者之外，命運隐隐感覺到，在虛空之中還有更加恐怖的東西在等着他。
所以，他沒必要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妄想！
當下，隻有死戰，或者戰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