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冷滟

當他趕到之時,所見到卻是他無法置信的一幕,他最敬愛的父親,被那個人踩在腳下,對方還想要下殺手。

根本來不及多想,冷醉當即便出手了。

雖然剛才短暫的交鋒,已經知道對方的實力遠超自己。

但冷醉沒有膽怯,更沒有猶豫。

刀光綻放,溫柔如水,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更是多了凝冰之寒。

嶽舟眼一凜,對方的身份他一清二楚。

冷醉,與紫宮太一、赤子心等幾人并列,是苦境少有的幾名好孩子之一。

面前的冷醉,個性率真,樂于助人,是個十足的好孩子,然而好孩子在苦境似乎都沒什麽好下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涼涼。

冷醉,一生都在被冷霜城欺騙,一生都在爲了打敗蕭中劍,爲冷滟報仇而奮鬥。

甚至,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不惜棄劍從刀,不惜加入魔界。

冷霜城則是一直利用他,利用他接近冷滟,利用他讓冷滟鑄劍,利用他攻擊蕭中劍。

甚至,直到最後,冷醉也是被冷霜城欺騙利用,修煉了他專門創造出來的武學。

那種武學,隻針對天之劍式,然而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自己的生命。

最終,冷醉與蕭中劍決戰,冷醉走火入魔,重傷垂死,蕭中劍被人救走,冷霜城現身告知了冷醉一切的真相,在他的懊悔之中,将其殺死。

冷醉的一生,就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

親情、愛情、友情,全部被冷霜城摧毀。

看着沖來的冷醉,嶽舟的嘴角勾勒一絲笑意,他既然不知道真相,那就讓他知道。

冷霜城此人,實在令人厭惡至極,嶽舟這個冷滟故友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是他對冷霜城的殺意可是一點不假。

所以,今天既然冷霜城落到他的手裏了,那他就肯定要讓這貨死得明明白白的。

想到此處,嶽舟看向冷醉,以及他揮灑出那一片如月刀光。

進身一步,嶽舟五指張開,一掌從上往下拍落,元氣澎湃,狂暴的力量登時将那一片溫柔刀光碾了個幹幹淨淨。

随即,嶽舟輕聲一喝,單手持印,拳印落下。

天地不存,大千虛空,寰宇不存的意境陡然展開。

原本一心救父的冷醉,陡然感覺自我心神一空,乾坤盡虛空,大千皆不存,無盡的倦怠之意彌漫心靈,不過刹那,他已經失去自我意識。

當冷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一身真氣被封,四肢血脈不暢,難以發力,更難以動彈。

那個陌生人此時正盯着自己,父親依然被他踩在腳下,一生之敵蕭中劍拿着自己的刀,站在旁邊,看着自己的神色,略有關切。

"你是誰?爲什麽對我父親下如此重手?"冷醉試圖掙紮,卻始終無力動彈,也隻得對着嶽舟喝問道。

嶽舟看了他一眼,淡然笑道:"我名嶽舟,是天火居之主的故友。"

"什麽!"冷醉一驚:"你是...冷滟前輩的朋友?"

"不錯,冷滟是我轉生之前的摯友。"嶽舟點點頭,随即目光落在了冷霜城的身上:"至于他,姑且不論他試圖殺我的舉動,單是他殺了冷滟之事,我便饒不過他!"

聽到這裏,冷醉臉色一變,連忙大喝道:"報仇的話,你找錯人了,蕭中劍才是殺死前輩的兇手!"

"當年是我親眼所見,是蕭中劍殺了她,父親是無辜的,你被蕭中劍欺騙了!"

說着,冷醉的目光不由轉移到了蕭中劍的身上,充滿恨意。

他對冷滟向來心存戀慕,所以,當他看見最好的兄弟,一劍刺入冷滟身體之時,恨意也是到了極緻。

"呵。"嶽舟冷笑一聲,對着冷醉反問一聲:"欺騙?是誰被欺騙?到底是你,還是我?"

"說謊的人,究竟是蕭中劍還是冷霜城,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你什麽意思?!想替蕭中劍辯解嗎?"冷醉一愣,随即怒道:"當年事情發生之時,我看得清清楚楚。"

"是蕭中劍一劍插進了前輩的心口,然後被前輩一掌打落山崖之下,這是我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

說到此,冷醉神色厭惡的看了蕭中劍一眼:"連他自己都從來不曾辯解,你又何必多言?"

嶽舟神色不變,隻是看了蕭中劍一眼:"你就沒什麽可說的嗎?"

蕭中劍神色變幻,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恢複淡漠疏離:"我無話可說。"

嶽舟搖搖頭:"你還是沒有明白冷滟的用意,你還是沒有徹底看破天之見證的精要。"

蕭中劍所修習的天之劍式,号稱天之極,乃是代天行道之劍。

昔日,傲峰之上,在冷滟的指點之下,蕭中劍領悟了天之見證的意義。

但是他卻還沒有徹底的明悟,有所缺憾。

無我無私,無念無求,舍己存道,天之見證。

脫離一切外在的束縛,舍棄貪嗔癡等一切負面阻礙,無私無求,心靈無拘,這便是天之劍式的所謂天道。

以此心靈行劍,自是最近天道的劍。

然而,蕭中劍一生,最是多情,也最是重情,看透世情的冷滟早已看見蕭中劍的本質。

她要讓其堪破這一點,所以,她與蕭中劍立下約定,這是最後的試煉。

她要的不是讓蕭中劍遵守此約,而是借冷霜城之手,逼他堪破,逼他開悟。

耽于多情,是通往天之道的阻礙。

冷滟的約定,便是要讓蕭中劍堪破多情的阻礙,從此情存一心,卻不受之所累。

到那時,蕭中劍才能算是徹底的天之劍,真正的天之極。

可惜,蕭中劍一生沉淪多情,縱使後來明悟冷滟用意,依然難以堪破。

所以,他在最終的決戰之中,勝了,也敗了。

武決之中,他勝了異度**銀锽朱武,卻耽于摯友之情,爲了喚回他的人性,于決戰最後關頭收手,死于銀锽朱武之手。

多情,是困縛了蕭中劍一生的牢籠。

可惜,蕭中劍對此一無所覺,聽見嶽舟之言,不由問道:"前輩何意?冷滟前輩有何用意?"

對此,嶽舟沒法明言,有些領悟,别人說出口是沒有用的,需要自己領悟。

他人指點,說不定還會化作知見障阻道。

"自己好好領悟吧,當年,冷滟爲什麽要與你立下那個約定。"雖然不能直接明言,但是不妨礙嶽舟旁敲側擊,劃下重點。

話落,嶽舟再次看向了憤恨至極的冷醉,搖搖頭:"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真相了。"

"蕭中劍不能說,但是我可以。"

嶽舟看着冷醉,搖頭道:"年輕人,有些時候,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有可能你所見到的,你所聽到的,都是假的,真正的幕後真相,與你所想象的南轅北轍着說不一定。"

"被騙了這麽多年,你也該知道真相了。"

冷醉神色一變,似乎感覺将要發生一些将會颠覆他認知的事情:"什麽意思?你要說什麽?"

"喏。"此時,嶽舟輕輕一腳踢在了冷霜城的身上,原本已經昏阙過去的他,頓時蘇醒了。

眼睛睜開,看見不遠處的冷醉,情緒明顯激動了幾分。

"就是他,你最敬愛的父親。"嶽舟的語調很輕,但是密集的風雪,卻掩不住他的話語:"就是他,殺了冷滟。"

"我沒有被騙,也沒有瞎說,隻是說一句實話而已。"

嶽舟的眼神,帶着真誠。

"哈!"然而,冷醉卻是嘲諷的看了嶽舟一眼,嗤笑道:"荒謬!當年的事情,我看得一清二楚,蕭中劍做的事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況且,那時你根本不在傲峰,憑什麽敢這麽說?"

"唉!"搖搖頭,嶽舟歎息了一聲:"果然,沒有實錘,隻有真誠,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他倒也不意外,空口白話的,根本不知道内情的冷醉要是能相信,那就有鬼了。

"看來不上點證據,你是不會相信我盧本偉沒開挂...啊,不對,你是不會相信我所說的才是真相了。"

"證據?什麽證據?"冷醉一臉狐疑的看着嶽舟,就連蕭中劍也是疑惑。

當年的事情,哪裏有什麽證據?!

嶽舟伸手一攝,冷霜城身體頓時落入掌中,如一隻半死的小雞仔一般,被嶽舟掐着脖子,提在手上。

"走吧,既然要揭露真相,還是應該去事發之地。"嶽舟拎着冷霜城,朝前走去:"走吧,你帶着冷醉,去天火居,在冷滟墓前,揭開一切的真相!"

後一句,自然是對蕭中劍而言。

蕭中劍心頭疑惑重重,也不反對,走到冷醉身旁,将他扛起,朝着天火居而去。

"冷霜城的罪孽,也該到清算之時了!"看着前方的嶽舟,蕭中劍心中浮現這般念頭。

天火居,位于世人不曾知曉的傲峰十三巅之上。

那裏,其實不比十二峰更加寒冷,隻是那裏是傲峰十二巅的最高之處而已,所以被稱之爲第十三巅。

嶽舟先行一步帶着冷霜城,飛身而上,便見一處整潔的庭院。

庭院外,一處石碑,碑上的天火居三字,字體蒼勁。

同時,是杯子上,有一柄劍半截插入,看上去,頗有滄桑斑駁之感。

嶽舟站在庭院之前,忽來風雪席卷,嶽舟這開啓了晦明之竅的人仙之身,竟然忍不住眯了眯眼。

随即,一道略微帶着笑意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好友,吾是何時與汝結下交情呢?!"

當他再次睜眼,卻見天火居中,一名穿着白紗綢袍,氣質宛如脫俗天仙般的清冷女子,正饒有興緻的打量着自己。

"冷...滟?"看見這名女子的第一反應,嶽舟腦中出現這個名字。

随即反應過來。

卧槽,給正主給抓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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