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四根高大的黑色石柱,幾處熄滅的火堆。
神殿之中,供奉的是一輪圓月。
日盲族,日光之下難以生存,他們唯有轉入黑暗,崇拜月光。
雖然同樣崇敬太陽渴望太陽,但是,如今的日盲族,月亮才是信仰。
打量着這座斑駁陳舊的神殿,嶽舟也在等待着。
他在等待如今日盲族的主持者,夜之祭者,日盲族的大祭司到來。
片刻之後,一道蒼老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在這座神殿之中響起:"日靈所逐、月神所憐,半分光陰、半片婆娑;夜族所望、陰地自生,吾神之垂、日月合明。"
大祭司身穿黑袍,脖頸上戴着巨大的獸牙項鏈,雙眼用黑色的布條遮了起來,長發胡亂披散,黑發之中,已經夾雜了不少的白發。
說這位像一位祭祀神靈的大祭司,倒不如說她更像一個原始蠻荒的巫師。
"兩名日族,爲何來到日盲族?"對待嶽舟二人,大祭司的口氣并不友善。
多年之前,日盲族也曾相信過一個人,卻被其所算計,讓日盲族迎來一場幾乎滅族的屠殺。
自那之後,雖然日盲族并未因此遷怒到所有生活中太陽底下的人,但是對于日族,他們也有了深深的戒備之心。
嶽舟上前一步,笑道:"在下嶽舟,來自青龍會,這位是黑狗兄,來訪日盲族,有事想要與大祭司商談。"
"噢?!何事?"大祭司詢問道。
"聽聞大祭司有預測之能,不知是否窺見未來大劫之境況?"嶽舟看着日盲族大祭司,這般問道。
"嗯!"大祭司卻是拉長了語調,顯得頗有些驚訝和意外。
"莫非你也有窺見未來之能?"大祭司看向嶽舟,語氣訝然問道,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看來大祭司的确曾窺見未來劫數了。"嶽舟笑道。
大祭司一拄權杖,随後開口:"不錯,我曾窺見未來片段,确有大劫。"
嶽舟點頭,神情肅然:"正是如此,未來大劫可怕,所以我們成立青龍會,聚集高士,以抗未來之劫數。"
"今日,我等懷着誠意來到日盲族,便是要與大祭司商談,日盲族與我青龍會立下盟約,共抗未來劫數之事。"
大祭司聽聞,面色無波,卻是詳細詢問:"盟約?章程如何?"
"盟約,青龍爲主,夜族爲從,夜族高手入我青龍會中,相應的,我們會在日盲族有需要之時提供援助,庇護日盲族。"
嶽舟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
大祭司當即色變,随後嘿的冷笑:"多年不見,日族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與狡猾。"
"你這所謂的盟約,名爲盟約,實則不就是讓我夜族臣服。"
說到最後,大祭司已經是疾言厲色:"不可能,夜族絕不可能臣服于你們這種卑劣的日族!"
"日後的天地大劫,夜族也不需要你們來插手,有太陽之子的光輝存在,夜族不會滅亡!"
聽到這裏,嶽舟卻是一愣。
太陽之子?千葉傳奇?!
不,不對,現在誰會知道千葉傳奇的存在?
大祭司口中的太陽之子,應該是素還真。
多年以來,日盲族一直都将素還真當成是太陽之子的化身,全族上下,都對素還真崇拜至極。
而且,似乎大祭司曾經在未來片段之中窺見太陽之子千葉傳奇的面貌。
而千葉傳奇這朵因素還真與棄天帝而生的黑蓮,面貌與素還真一模一樣。
如此,也就說得通爲什麽直到千葉傳奇出現之前,素還真一直被大祭司當成是太陽之子了。
就連日後正牌的太陽之子千葉傳奇誕生,日盲族上下對素還真的崇拜依然不改。
嶽舟心頭浮現出這段隐秘,然而大祭司卻是已經不耐煩了:"現在,你們兩個,滾出去!"
"再多停留片刻,吾不介意讓你們兩名日族的鮮血,漫流阿虛夜殿。"
話落,大祭司已經轉過身去,背對嶽舟與黑狗兄二人。
黑狗兄橫頭看了嶽舟一眼,并未有所動作,顯然,他并不覺得,嶽舟就沒有後續的手段了。
以這個家夥的性情,如果沒有保證的後手,隻怕也不會來走這麽一趟。
果然,便在此時,嶽舟又再次開口了。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治好你們日盲族的日盲之症呢?"嶽舟的語氣輕描淡寫,說話的聲音慢條斯理。
卻是讓大祭司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随後猛地轉身,大驚失色:"這不可能!"
"可不可能,一試便知。"嶽舟取出一個小玉瓶。
這是他将怨姬所煉之藥液稀釋的産品,足以治療十數名日盲族,殺死他們頭腦之中細微至極的日螢蟲。
"你們日盲族的先祖,原本也與大多數的正常人相同,對日光并無任何排斥反應,也沒有日盲之症,你可知他們爲何會産生如此變化?"
大祭司皺皺眉頭,目光聚集在嶽舟手中那瓶藥液之上,同時開口道:"昔日,我日盲族先祖誤闖太陽神殿,亵渎太陽之神,遭受太陽之神的詛咒。"
"從此之後,我等先祖皆患日盲之症,而且所誕生的後嗣也是一般無二。"
"長久以來,我等唯有遷入半壁山河之下的黑暗世界,才能勉強爲生。"
在嶽舟二人面前,大祭司将這段往事說出,毫無避諱。
若是他們所言是假,今天别想走出阿虛夜殿,若是所言是真,那...
聽完日盲族的這段秘史,嶽舟搖頭歎息道:"無知害死人。"
"若真是神靈詛咒,你們日盲族還能存在到如今?隻怕早就已經全族覆滅了。"
"嗯?!若非如此,又是爲何?"大祭司一拄權杖,冷聲問道。
"其實你們不是受到什麽詛咒,也不是感染了什麽疾病,隻不過是被某種生物寄生了而已。"
聽完嶽舟此言,大祭司面露不屑:"胡言亂語,多年以來,我日盲族尋找過不計其數的名醫,若隻是遭到寄生,怎麽可能沒有發現?"
對此,嶽舟淡定說道:"日螢蟲,聽說過嗎?"
"一種極其細微,并且天然隐身的蟲子,最喜歡寄生在生物腦部。"
"它們畏光喜暗,被它們寄生的生物,會被它們所影響,患上日盲之症,唯有黑夜之中才能視物。"
"因爲細微若塵并且隐身的特質,尋常醫者甚至大多名醫,都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聽到此處,大祭司不由開口:"你的意思是,我們便是被這種日螢蟲寄生,所以才會變得如此畏懼日光?"
"是。"嶽舟的語氣極其肯定。
這本就是原本的軌迹之中,日盲族的太陽之子千葉傳奇誕生之後,所尋找出來的日盲族日盲之因。
隻不過,千葉傳奇所尋找的醫者是天不孤,而嶽舟所找的是蠱後绯羽怨姬而已。
"我憑什麽相信你?"大祭司看着嶽舟,聲色俱厲。
"接着。"嶽舟手一揚,小玉瓶被抛飛出去,落入大祭司手中。
"這瓶藥液可以治療十數人,你要是不信,一試何妨?"
大祭司手中權杖一柱:"來人,帶幾名族民前來。"
片刻之後,幾名日盲族民進入阿虛夜殿。
見到大祭司,頓時行禮:"大祭司。"
随後才看向大祭司身旁的嶽舟二人,眼神之中不加任何掩飾的流露出厭惡之色。
"你們,有敢爲日盲族犧牲的決心嗎?"看着這幾名族民,大祭司持着權杖,如此問道。
"吾等願爲吾族獻出生命!"那幾名日盲族民,毫不猶豫。
嶽舟在旁邊有些無語,怎麽搞得好像那是毒藥一樣,不過,對方不信任自己也是正常。
而且,這些日盲族民,大多都是如此,能夠爲了族群犧牲自己。
等到自己成功收複日盲族,他們會是最好的戰士。
想到此處,嶽舟嘴角不自覺流露笑意。
他不相信日盲族的人,能夠抵抗重歸光明世界的誘惑。
畢竟,就連深陷黑暗之時的長久歲月,他們也從來沒有失去過對太陽的向往。
接着,大祭司将藥液分予幾人,那幾名日盲族民各自服用。
"你們,現在離開半壁山河,去外面,再回來告訴我,你們看見什麽。"大祭司随後吩咐道。
幾名日盲族民離開,神殿之中,卻又是聚集了幾名日盲族族民。
每一個人,身上的武息皆是渾厚,個個都算高手,他們都是日盲族的戰将。
此時,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嶽舟和黑狗兄二人。
嶽舟與黑狗兄二人面不改色,對周圍目光,視若無睹。
片刻之後,那幾名日盲族民回歸。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挂着不可思議、驚喜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連甚至都在顫抖着,走路都不是太穩了。
"你們看到了什麽?"看見這幾名族民歸來,大祭司連忙問道,語氣之中,頗有急切。
"大...大祭司,我們的眼睛,能...能看見了!我們看見...外面的山河!"走在當頭的那一名日盲族族民,結結巴巴的說道。
"什麽!是真的嗎!"大祭司還沒開口,另外幾名日盲族戰将就忍不住沖上來了,急切問道。
"是真的!我們什麽都看見了,太陽之神的詛咒,解開了!"那名族民情緒異常的激動,語氣高昂之中帶着驚喜。
"好,太好了!"大祭司那一張冷硬的面孔,此時終于流露笑意。
然而此時,另外幾名日盲族戰将,不需要吩咐,便已經心照不宣的各自散開,将嶽舟和黑狗兄二人圍在中央。
現場氣氛,一下變得詭谲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