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一駕雅緻卻并不算奢華的馬車已經瞧瞧的出了杭州城,往城外而去。
車架随行的人并不多,但這些已經算是已經被打上青龍會烙印的守城兵衛,卻是被吓傻了。
因爲,駕車的人赫然是青龍會的一位大人物。
...
馬車慢慢悠悠而行,出了杭州城,便一頭紮進了一條小道之中。
左冷禅坐在車轅上,專心緻志的駕駛馬車前行。
能讓他親自趕車的,如今的天下,怕是也隻有一人,那位青龍會至高無上的權威,在民間幾乎被奉爲萬家生佛的人——龍首公子羽。
駕着車,左冷禅一言不發,神色間卻是頗爲困惑。
他不明白,爲什麽,這位高深莫測的公子羽,會突然對弈棋之道如此癡迷。
隻是,不知出于何等考慮,他并沒有開口。
坐在寬敞的車架之内,嶽舟卻是擺着一局殘棋,手中撚着一枚棋子,遲遲不落子,反而是靜靜的看着馬車之外。
"左冷禅,你在疑惑什麽?"突然,嶽舟的聲音響起。
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詢問,讓左冷禅心一驚,趕車的動作也是一僵,抽在馬身上的鞭子力道微微重了一分,拉車的馬步伐微微一變,整個馬車都晃動了一下。
微微一驚,卻是立刻恢複過來,馬車繼續平穩前進,然而,剛才的變化怎麽可能瞞得過嶽舟?
"看來,你很吃驚啊。"嶽舟在馬車中,帶着淡淡的笑意道。
如今的他,人仙武道的境界,換血仍在持續進行中,隻是,随着距離晉升越來越近,血液蛻變的速度變得愈發的緩慢。
這段時間,他也沒有浪費,好好的在真氣武道下了一番功夫。
在資源不斷的支持之下,如今的他,根基夯實,九竅已然全開,開始慢慢涉足修煉眉心祖竅,以精神幹涉外界的境界。
當然,如今的他,還不能真正的以精神幹涉外界天地。
但是,他靈魂強大,雖然是剛開始修煉眉心祖竅,也已經可以以自我精神,隐隐的去感應他人心靈情緒了。
雖然不如傳聞中讀心術一般神奇,卻也能感應到他人一些淺層的情緒。
剛才,他便是以自我精神感應左冷禅的心靈情緒,故而有此一問,左冷禅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龍首恕罪,剛才我一時失神..."左冷禅聲音頗有惶恐之意,連忙解釋道。
嶽舟直接開口打斷:"不必解釋了,說說你在疑惑什麽嗎?"
左冷禅也沒什麽好掩飾的,道出自己的疑問。
嶽舟淡淡開口:"原來如此,弈棋之道嗎?"
"你可知弈棋之道爲何?"嶽舟反問道。
左冷禅毫無掩飾:"不知,請龍首解惑。"
"弈棋,博弈而已。小小棋盤,便是天地,黑白二子,生死相搏,便如你我之間的博弈一般,這豈不是一種最有意思的遊戲嗎?"
嶽舟将手中白棋輕輕落在棋盤之上,斷絕了黑棋生路。
左冷禅聲音惶恐,連馬車都停了下來:"龍首何出此言?!左冷禅自從歸順一來,便對龍首忠心耿耿,絕無逆反之意。"
嶽舟卻毫不在意,輕笑道:"不必如此,随口比喻罷了,你之用心,我自然知曉。繼續走吧。"
兩人之間恢複沉默,嶽舟繼續癡迷于棋盤之上,左冷禅繼續專心趕車,仿佛剛才的對話,真的隻是随口而言一般,兩人似乎都沒在意。
馬車的幕簾之後,嶽舟的嘴角的笑意卻是顯得愈發的濃郁,那笑容,似是嘲諷,又似是喜悅。
而左冷禅,這個時候心中卻是一片驚濤駭浪。
他強忍住自己回頭看幕簾内部的欲望,繼續趕着車,内心卻是疑問不止。
這是巧合嗎?不!絕對不是!
他爲什麽會突然對我說這個?他想幹什麽?
他爲什麽會知道我心中的想法?莫非他會讀心?
他是在警告我嗎?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停拷問着左冷禅的内心,擾得他不得安甯,面上神色不斷變換,。
不過,很快,左冷禅便斬斷心中的諸般念頭,冷靜下來,神色恢複平靜。
此時,他的目光之中,充滿決絕。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車架終于是停了下來。
嶽舟下了車來,卻見前方是一處密林,唯有一條林蔭小道,樹木**,馬車根本無法通行。
左冷禅看向嶽舟,先前的各種情緒已不見絲毫痕迹,恭敬道:"龍首,那位祝老先生便在山林之後的靜水湖等你,馬車無法穿行過去,隻能勞駕龍首親自而行了。"
嶽舟點點頭,顯然并不在意,一擺手:"無妨,前面帶路吧。"
左冷禅乖乖的走入林蔭小道之中,在前方引路:"龍首這邊請。"
跟随在左冷禅的背後,踏入密林之中,卻是絲毫不怕有埋伏,一路向前。
行走中,嶽舟和左冷禅二人靜默無言,唯有老林之中,蟲鳴鳥叫之聲不絕于耳,是一曲最純粹不過的天然樂章。
嶽舟一步欣賞着這天成樂章而行,左冷禅一路前行,不曾有絲毫停頓,看起來是十足安分的在引路。
他倒是沒有看見,在經過某株老樹之時,嶽舟眼神微微一變,随後立即恢複。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嘴角,卻是微微的勾勒起了一個笑意。
...
再過小半個時辰後,嶽舟終于是走出密林。
柔和的陽光再也沒有任何的遮擋,直接的灑落下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在他的前方不遠處,是一片大大的湖泊,湖水清澈,一條清可見底的小小溪流,從旁潺潺流入湖泊之中。
湖泊兩側也是草木不絕,一片青翠,還伴有不少花叢,更顯此地風光。
"這裏便是靜水湖?不錯,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嶽舟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微微的點了點頭笑道。
"不過,那位祝老先生在何處?"嶽舟此時看向左冷禅問道。
左冷禅指向湖中遠處:"祝老先生在那兒呢。"
嶽舟放眼望去,卻見一片靜谧的湖水之中,一葉小小扁舟,在湖水之中靜靜漂泊,扁舟之上,一位白發青衣的老者盤膝而坐,背對此岸,卻是看不清樣貌。
隻是,嶽舟卻能看清楚,老者此時正手握竹制的魚竿,細長的魚線投入湖水之中,顯然正在釣魚。
就在嶽舟放眼而望的時候,左冷禅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是啊,這的确是個好地方,山明水秀,龍首在此地與江南棋仙祝老先生對弈手談,更爲此地增添了風雅之色,實在是好地方,好地方啊..."
到此,方才的聲音突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氣流被攪動之聲。
"這樣的好地方,正好作爲龍首你的葬身之地啊!"
便在氣流之聲響起的同時,左冷禅那帶着興奮、帶着憤恨帶着種種複雜情緒的聲音,再次響起。
卻見在嶽舟背後距離極近之處的左冷禅,不知何時,左冷禅已經凝聚一身真力,一掌偷襲而來。
兩人距離極近,雖然掌力還未曾及身,已然可以感覺周遭空氣冷若冰霜,仿佛這陽春三月,瞬息化作寒冬九月。
這份功力,比起先前的左冷禅,已經是天壤之别,若按多元宇宙劃分。
此時,他已經穩穩當當的進入三星境界。
"呵。"對此,嶽舟卻似乎沒有絲毫的驚詫,隻是一聲輕笑。
根本連看也無需回頭看,蓦然轉身,雙手抱圓:"道德經雲: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之所惡,故幾于道。此招,名爲上善。"
一種粘稠至極的無形力場陡然而生,頓時将左冷禅的掌力化入其中。
"你,果然早有防備!"左冷禅此時,直視嶽舟,再無先前絲毫唯唯諾諾之色。
上善之力運化,粘稠力場将左冷禅的寒冰掌力化入其中,陰陽轉化,反而化爲己身之力。
"哈!左冷禅,不枉我将那一門三星武學《冰玄勁》放入藏經閣,還特意讓你前去看閣半年,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嶽舟神态自若道。
同時,他手一震,一擺,上善力場瞬間崩潰,若山洪暴發,将左冷禅直接擊飛出去。
"哈哈哈...老夫也來了。"在此同時,一陣大笑聲,從嶽舟背後傳來,同時,還有一陣劇烈的破風之聲響起,那是利器割裂空氣的聲音。
擊飛左冷禅,嶽舟已然擺腰轉身,手一晃,腰間短刀已經上手,劃出一抹驚鴻燦爛的刀芒。
刀劍交擊,嶽舟穩穩的擋住了突來之劍,也看清了來襲之人的樣貌,白發青衣,卻是當日有過一面之緣的風清揚。
方才在湖面垂釣之人,哪裏是什麽江南棋仙祝老先生,分明是獨孤傳人風清揚。
"風老的武功,可是大有長進啊!"扁舟的位置距離這裏至少上百米,而且是在湖上,然而,風清揚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内趕來。
再加上,這一劍的力道,比起一年多前,已經更上一層。
風清揚,同樣入了三星。
"是啊,我這老骨頭,若是不長進,如何參與今日殺龍之局?!"風清揚直視着面前的人,如此說道。
随後,風清揚一臉驚詫道:"不過,你的武功更深不可測啊!如此突襲,竟然沒能讓你受傷。看來,今日将是苦戰啊!"
收刀退步,嶽舟看看風清揚和剛站穩,嘴角帶有微微血絲的左冷禅,依然平靜:"我知道,應該還有三人在此,叫他們一同出來吧。"
"我要看看,你們這殺龍局,是不是真的能殺我這條龍。"
無人可見,青銅鬼面之下,嶽舟嘴角含笑。
博弈之終局,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