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這裏是一片荒蕪的險峻之地,如今這裏已經成爲日月神教據險以守的根基之地,日月神教數萬教衆聚集于此。
黑木崖内有一座大殿,那是日月神教現任教主東方不敗的居處所在。
外間教衆,若是不得教主谕令,根本不可入内。
而今日,卻是神教教主東方不敗,親自抱着一個男人走進此地。
沿途看見的侍女個個都滿目驚異,她們誰也料不到,從來對男人不假辭色的教主,今日居然會抱着一個男人回來。
進入一處廳堂之中,一名豔而不俗的女子緩緩走過來,躬身行禮:"教主,您回來了。"
她卻是看也沒有看被東方不敗抱着的嶽舟一眼,身爲一向得寵的女侍,她很懂得什麽事情自己應該管,什麽事情自己連看也不該多看一眼。
東方不敗微微點頭:"玉娘,去整理一間客房出來。"
"是。"被稱爲玉娘的女侍點頭應道,已經下去吩咐做事。
很快,卻是東方不敗抱着嶽舟,進了客房,将他放在床榻之上。
此時,她才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回到黑木崖之時,她原想讓教内教衆将這人送來。
隻可惜,他身上的刀氣太過熾烈,竟然讓他的體溫也是急劇升高,身體宛如火爐。
随行教衆武功不夠,根本無法承受壓力。
所以,最後隻能是東方不敗親自出手,将人給抱了回來。
一路上看到的人不少,隻怕會傳出些流言,不過這種事情,她向來也不在意。
此時,玉娘看向東方不敗,輕聲帶着試探的詢問道:"教主,這位公子似乎抱恙,是否要玉娘去請大夫前來?"
東方不敗輕輕搖頭:"不用,你下去吧。我已經叫了平一指前來。等他來了,你讓他直接來此便可。"
教主發話,玉娘不再多言,轉身離開,隻留東方不敗與昏迷的嶽舟二人在房間之内,一句也沒有多問。
孤男寡女相處,原本該是旖旎氣氛,然而這兩人,一個是野心勃勃,位高權重,武功堪稱第一的奇女子,向來不懂男女情愛。
另一個天外來客,卻是還在昏迷之中,倒是半點沒有氣氛可言。
沉睡中,嶽舟眉頭緊皺,可以看得出來,即使是在昏迷的狀态之中,他也承受着劇烈的痛苦。
東方鼎立的那一刀,雖然沒有直接斬到他,但是他太低估那等高手的能爲。
一刀落空,但是刀氣卻是已經透體。
這一道刀氣,原本以嶽舟這般的真氣根基,根本無法承受,當場便應該斃命。
也幸好他所修煉的不隻是真氣武道,一身人仙武道更是精深。
武道進入練髓之境,肉身已經有了蛻變,所以他才能夠撐得到現在,而且都還沒出現什麽大問題。
不過,若是長久下去,這刀氣在他體内生根發芽,到那時可就危險了。
可惜,這一切,現在的嶽舟都是茫然不覺。
東方不敗一直望着嶽舟,或者說是望向他胸口的刀痕,鳳目微凝,心中思緒萬千。
如果不是自己親自見識,她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高手。
這等武學境界,何其高明?區區一道殘餘刀氣,竟然讓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都無法化解。
恐怕,就算自己真的将《葵花寶典》當真練到了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妙境,也遠遠達不到如此地步。
這讓東方不敗心中産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之感。
不過,她性子堅強倔強,向來不肯服輸。
所以,這種挫敗感,讓她更加執着,她一定要解開這道刀氣,無論用什麽方法。
若是做到,也算是聊以安慰自己的好勝之心。
何況,這個人受到這種傷勢都沒有死,本身也絕對是高手。
自己救他一命,落下人情,而且可與他交手論武,說不定能從他的身上找到讓自身武道更進一步的契機。
她東方不敗這一生,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對于武學的追求。
因爲,這是她确定的,她唯一可以絕對信任的東西。
不知不覺,往事浮現心頭,東方不敗陷入片刻沉思,随後驚醒,啞然失笑。
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無法把控自身命運的弱者了。
...
"咚咚!"
此時,敲門聲音響起。
"教主,屬下平一指。"
門外一道恭敬聲音響起,東方不敗面上感慨之色瞬間收斂:"進來。"
"嘎吱!"推開門,一身文士裝扮的平一指走進房間。
他一進門,卻見東方不敗看也沒看平一指一眼,隻是伸手一指床鋪上的嶽舟:"你去看看,有沒有辦法治好他。"
平一指這才發現屋内還有一個男人,當下就是一驚,眼神詫異,看向東方不敗。
東方教主是女人的事情他早知道,但是她一向對男人不假辭色。
想不到,現在竟然也有了情人。
心中詫異,不由一怔。
東方不敗卻是冷哼一聲:"看什麽?還不快去?"
平一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激了。
這東方教主雖然武功獨步天下,權勢通天,卻也是個女人,有個情人,也沒什麽奇怪的,倒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平一指不再驚訝,隻是心中頗有好奇,這個男人是誰?竟然能讓東方教主如此關心?
對于平一指和先前那些侍女的心思,東方不敗哪裏會不清楚?
根本是洞若觀火,不過以她的驕傲,她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去與這些下屬解釋。
要誤會,就任他們誤會吧。
平一指走近一看,便感一股熱氣沖頭而來。
不過他武功雖然不算高,但這點熱氣,還不能把他怎麽樣。
仔細了一番嶽舟胸前的刀痕,平一指随後搭腕探脈,片刻之後,隻見他表情思索,正在思考。
"怎麽樣?能治嗎?"眼見平一指已經看過傷勢,東方不敗問道。
此時,卻隻見平一指緩緩點頭:"治倒是能治,這位...這位公子的傷勢雖然嚴重,但是處理方法并不算棘手...棘手的是..."
"是什麽?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東方不敗輕聲道。
"傷這位小兄弟的人,似乎是一位絕頂高手,那股停留在傷口之處的真氣,才是難以處理的地方。"
說到這裏,平一指面露苦色,搖頭道:"我平一指平生救了那麽多江湖人的性命,内傷外傷見過不計其數,但是還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麽厲害的真氣。"
"教主,這傷口我雖然能處理,但是如果不祛除這股真氣,處理了傷口也是無用。"平一指詳細解釋道。
東方不敗卻是大袖一揮,轉過身來鳳目一瞪:"這點小傷口,本教主需要找你殺人名醫平一指來處理嗎?"
"之所以找你這武林第一名醫,便是要看你有沒有辦法祛除這股真氣。"東方不敗身爲教主,語氣雖然輕描淡寫,但是平一指卻是感覺一股壓力襲身。
這種壓力,平一指早已習慣,倒是不至于誠惶誠恐,微微點頭:"祛除真氣,其實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
"隻是,這位公子傷口所殘餘的真氣很不一般,我功力不夠,沒有把握能夠壓得住這股真氣的反噬..."平一指說話有些吞吞吐吐,說到此處,已經是一臉的爲難。
東方不敗卻是淡淡一笑,看向平一指:"意思是,隻要能壓得住這股真氣的反噬,你便能夠祛除這股真氣,是嗎?"
平一指點頭道:"是,若是能壓得下真氣反噬,我就可以用針法加以丹藥來卸除這些餘勁。"
"而這股真氣,太強悍,想要壓制太難了,恐怕沒有誰能做得到吧。"說到最後,平一指已經是一臉惋惜:"如此強悍的真氣,還是我平生頭一次見。"
"若非這位公子肉身強悍,隻怕早已經斃命了..."
說到此處,卻見東方不敗一擺手:"行了,那便如此吧。真氣反噬,本教主來壓制,你盡管放手醫治。"
"這..."平一指一下遲疑,有些爲難的看向東方不敗。
這道刀氣太過狂烈,即使教主武功獨步天下,卻仍然不足,若是強行壓制,必然傷身。
"别啰嗦,來!"東方不敗毫不拖泥帶水,這其中後果,她自然清楚。
隻是,也不知是爲了一腔執着,滿是胸中武者意氣。
縱使清楚,壓制這刀氣半個時辰,必然反傷己身,但是她依然毫不猶豫。
"是。"平一指微微點頭,心中對嶽舟卻更是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才能讓教主這般付出?
思索之間,平一指将嶽舟的身子扶坐起來,也不避諱東方不敗在場,解開了他的上衣。
手中已然亮出銀針,手一動,銀針已經刺向嶽舟胸前三大要穴。
"咔嚓!"清脆的聲音響起。
三根銀針,同時從中斷裂,現場氣氛一度尴尬。
"呃...教主,這位公子,皮膜堅韌,屬下的針,刺不進去..."平一指臉色頗爲尴尬。
東方不敗微微搖頭:"你說穴位,我來施針。"
"膻中、玉堂、中庭,針入半寸。"平一指直接說出三個穴位。
東方不敗手一揮,三道銀光乍亮,嶽舟胸膛之上已經是三根銀針入體。
"接下來,便請教主施爲,壓住這股真氣,将其壓入膻中、玉堂、中庭三大穴位之處。繼續朝外壓逼,我會以丹藥調理他自身真氣。"
"那時沒有這熾熱真氣的壓迫,他會清醒過來,到時便可配合教主,将這道真氣,一舉逼迫出體!"平一指詳細講解了接下來的步驟。
東方不敗點點頭,随後盤坐床鋪之上,雙掌抵于嶽舟後輩,自身葵花真力洶湧沖入他的體内,各自穿行。
片刻後,嶽舟體内,除卻胸前之外的每一處經脈,已經盡數充斥着葵花真氣。
此時,東方不敗意念一動,進入嶽舟體内的葵花真力,終于是開始進軍東方鼎立那一道殘餘真氣所在位置。
到現在,進軍此處經脈,她終于感受到了壓力,真氣艱難推行。
殘餘真氣瘋狂反撲,熾熱的真氣和葵花真氣猛然對沖。
熾熱真氣本質雖高,但是終究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而東方不敗的葵花真氣雖然本質遠遠比不上東方鼎立這道真氣,但卻勝在源源不斷。
推進雖然緩慢,但葵花真氣終究是在前進。
到了此時,東方不敗已将一身真氣催動到極緻。
原本面如白玉的臉龐,如今卻是顯得一片通紅,自身體溫急劇上升,額頭上汗水不住沁出。
兩道真氣互相沖擊,東方不敗雖然成功壓制了東方鼎立的這道殘餘真氣,但是,她又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終究,兩道真氣之決,還是東方不敗源源不絕的葵花真力勝了。
熾熱真氣節節敗退,逐漸被壓制進入膻中、玉堂、中庭三大穴位之内。
此時,東方不敗,汗水已經是浸透衣衫,渾身上下皮膚通紅一片,頭頂之上絲絲熱氣白煙冒出。
現在,将真氣壓入這三大要穴,已經是她的極限,想要繼續,卻再也無力爲繼了。
而一直在搭脈感受情況的平一指,自然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取出一枚藥丸,和着水灌進了嶽舟的口中。
頓時,嶽舟體内因昏迷而潛伏多時的真氣複蘇過來,本能的開始抵抗體内的最大威脅。
真氣複蘇,同時嶽舟的意識也是複蘇過來,猛然睜眼。
還來不及周遭一切,便感覺胸前一股熾熱之氣流轉,卻又死死的無法被洩流出去,感覺極其憋悶,讓他幾乎想要吐血。
本能反應,調動體内真氣猛然一催。
不停進逼的葵花真氣與嶽舟本身的《八九玄功》真氣目标一緻,猛然進逼,東方鼎立的殘餘真氣終究是頂不住了。
"噗!"三根已經被灼熱真氣燒得通紅的銀針猛然倒射而出,灌入牆壁,一道灼熱氣流也是猛然射出。
嶽舟隻感覺胸中一輕,整個人精神爲之一振。
東方鼎立的真氣,終究是被逼了出去,隻是,兩軍相沖,必有死傷。
這真氣沖擊也是同樣道理,東方鼎立的真氣被強行沖出嶽舟體内,嶽舟體内的真氣和東方不敗的葵花真氣也同樣受到劇烈反沖。
嶽舟還好,畢竟自己本身真氣不強,反沖之力也支撐受了一小部分,無甚大事。
然而,此時東方不敗已經将全身真氣灌入嶽舟體内,這沖擊力一來,幾乎被她全部承受。
葵花真氣如排山倒海一般,瞬間倒灌回來。
這來得太突然,她真氣撤回不及,真氣倒灌,大量真氣瞬間灌回體内,自身經脈反被沖傷。
一口鮮血噴出,東方教主面色蒼白,看上去虛弱非常。
嶽舟剛剛恢複感知,察覺後背有人,轉頭一看,卻見容貌絕美妩媚的紅衣女子,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她此時氣息虛弱,看着他的目光,卻是帶着一種勝利的欣喜。
"你欠我一條命,記住了!"兩人目光對視,東方教主輕聲一笑。
随後,身子一軟,微微前傾,靠在嶽舟的後背之上,暈了過去。
平一指連忙過來,神色緊張,伸手搭上東方不敗手腕,感受脈搏。
"還好,經脈受創不重,好好休養一番便是了。"平一指長長出了一口氣,接着取出一枚丹藥給東方教主服下。
接着,他拍了拍嶽舟的肩膀:"小兄弟,教主待你如此情深義重,真是令人羨慕啊。我現在去叫人來照顧教主,這便走了。"
剛剛蘇醒,還沒弄懂情況的嶽舟,一臉懵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