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德華慢慢轉過身來，對默克爾婆婆微微一笑，道：
“默克爾，難道你有把握可以保護好他們嗎？”
默克爾婆婆也早已料到範德華會提出諸如此類的問題，她沉吟了片刻，最後隻得承認道：
“沒有。”
“那麽，你不讓沃克和安離開的話，不正是将他們兩個放置到了危險之中嗎？”
範德華的眼眸中突然閃出了一絲凜冽的光芒，語氣中也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是啊……”
默克爾婆婆低下了頭，似乎在想着什麽。
“默克爾啊，不說别的，單單是今晚的景色，就讓你感到修行者的可怕了吧？沃克和安也是修行者，而且是逃出‘殊’的修行者，他們的暗殺部隊不會放過他倆的。”
默克爾婆婆依舊沒有搭話。
接着，又像是想讓默克爾婆婆感到安心一些，範德華上前幾步，溫和地對她笑道：
“你盡管放心，我們在下界有一個秘密聯絡站，我和我的同志們會好好地保護他們的。”
“盡管如此，博士，我還是認爲沃克和安不能現在離開，至少也要等一等。”
默克爾婆婆的眼中也生出了堅定的光芒，她擡起頭來，平靜地注視着範德華。
“可是，你不也同意沃克和安在這裏會更加危險嗎？”
聽到這裏，範德華有些驚訝。
“那麽，就我聽說的來看，那個什麽‘救贖衆’的總部，就是安插在上界的吧？”
默克爾婆婆的語氣一點也不動搖地道。
這一次，換成了範德華沉默了幾秒，承認道：
“是的。”
“那麽，既然那裏有着上界來的修行者，你總不能說，沒有一個上界的‘救贖衆’成員找過你們吧？”
默克爾婆婆按部就班，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有，而且還不少。”
範德華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他也與默克爾婆婆的目光對上，兩者互不相讓，好似一場緊張激烈的博弈。
“呵呵，沒想到，那些家夥已經猖獗到這個地步了，還是說，他們既有這個能力又有這個信心呢？”
但是，默克爾婆婆身上那股嚴肅如山石的氣息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春光般融融的理解。
“或者說兩者都有吧。”
看到默克爾婆婆的微笑，範德華也放松了下來。
“那麽，每天在電視上播報的那些勝利的消息有些水分在其中了？”
默克爾婆婆輕輕笑道。
“倒也不是，隻不過，這次的敵方間諜人員潛藏得非常隐秘，讓我們有些始料未及罷了。”
範德華安慰默克爾婆婆道。
“那麽，這件事情就還有轉機對吧？”
默克爾婆婆突然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樣笑了笑，眼眸中閃出幾分狡黠的靈動。
“事實上，明天這裏會來上一隊公會城裏的修行者，因爲曾經有幾個‘救贖衆’的成員在這裏暫住過一段時間。”
範德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而後笑了笑道。
“哎呀，竟然有這種事情呢？那我可要小心些才是。”
默克爾婆婆先是露出了一種活潑的驚訝神色，而後又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知道嗎？我在過去最喜歡看到你這種大大咧咧的樣子，你那拘謹的模樣讓我有些認不出了呢。”
範德華看到默克爾婆婆的反常表現，也是忍俊不禁。
“和你這個經曆了好幾個時代的老家夥一比，就算是我也顯得年輕起來了。”
默克爾婆婆笑着的時候，好像真的年輕了不少。
“啊，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用我這悠久的歲月去換一些更加重要的東西。”
聽到默克爾婆婆論起他的年齡來，範德華的思維又像是回溯到了過去一般，語氣也低了下來。
見狀，默克爾婆婆選擇了先避開這個話題不談。
她的語氣再次恢複到了剛才那木棉花一樣溫和的狀态，道：
“博士，就讓沃克和安留下來吧，他們不再是孩子了，總有一天要離開這裏的，而且，你們在白天又發生了不愉快，給他們一些時間，好嗎？”
“就算已經快要當大人了，但在我的眼裏，他們依舊是兩個孩子。”
範德華先是微微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又擡起頭來，笑道：
“那麽，我差不多該離開了。”
“什麽？”
這下默克爾婆婆真的感到十分驚訝了，她急忙問道：
“爲什麽呢？”
“因爲我的旅途仍在繼續，我所肩負的責任也還未完成，所以，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安樂之中的。”
說完，他便走到桌子旁邊，将那個冒着白色火苗的打火匣小心地拿了起來，按下了可以讓它停止的機關，又把它裝到了大衣口袋裏。
霎時間，光芒一下子就昏暗了起來，柔和的燈光可比不上這燦爛的光輝。
就像是突然被人拖到了暗處，默克爾婆婆禁不住揉了揉眼睛，好讓它适應屋子裏的光線。
範德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門口，正準備推開木門。
“博士，混沌的時間已經恢複了嗎？”
默克爾婆婆生怕他像是以前一樣拿出什麽奇妙的小玩意兒，然後一下子伴随着一片白霧消失，隻得問了這麽一個現實的問題。
範德華回過頭來，笑了笑，示意她看看窗簾。
窗簾也不知在何時已經拉得嚴嚴實實了。
“那麽，你就要這樣離開了嗎？”
默克爾婆婆又問。
“不，在我離開之前，我還要做上一些事情，現在，讓我安靜一小段時間吧。”
範德華說完，便是輕輕地推開了木門，悄然無聲地走了出去。
……
随着一陣細不可聞的腳步聲，崇宮兩兄弟的房門開了。
先是走廊裏的燈光照進了房間裏，而後是一個長長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範德華靜靜地站在門前。
在鋪着有着花紋的被子與柔軟的床墊的大床上，崇宮兩兄弟看上去已經睡着了。
他們從小就在一起合作行動，就連睡覺也是一起睡的。
看着大兒子身上反射出的金屬光澤，範德華的眼中也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