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宮真行焦急的聲音在小鎮中回響着。
……
在忙完煉金公會交代的任務之後,他就準備動身前往鎮子,與默克爾婆婆,珍妮和弟弟會合了。
就在這時,他在公會城的每日報紙上看到了扉之國發布的邊境撤退命令。(更糟糕的是,他并不知道這消息已經晚了幾天。)
于是,他匆匆忙忙地來到了公會城的“大車站”,想要快些回到鎮子上。
可是,公會城直達扉之國的火車等大型交通工具已經停運,那些私人運營的客車司機也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危而不肯發車。
幸好,就在他無計可施之時,一位自稱是退伍軍人出身的出租車司機願意載他一程。
他并沒有多收車錢,隻是要求把車子停在距離鎮子幾公裏外的地方,等崇宮真行找到了弟弟,就立刻帶着他倆以最快速度離開那裏。
司機師傅也是要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的,他敢于前往危險的戰場就已經是勇氣可嘉了。
崇宮真行懷着焦急的心情,踏上了歸鄉之路。
……
但是,當崇宮真行看到自己的家園已經遭受了戰火的摧殘,化爲了一片廢墟之時,他的心禁不住悲涼了起來。
“安!”
他焦急地呼喚着弟弟,希望能夠聽到弟弟的回應。
但是,映入他的眼簾的盡是房屋的廢墟與焦黑的草坪,這裏連一個活物的聲音都聽不到。
突然,崇宮真行看到了路上有一排不同的腳印。
腳印還沒有被塵土完全掩蓋,應該是在不久前留下的。
他可以肯定,這裏面的三種不同的腳印都不是他弟弟的。
是離之國的士兵嗎?
他眼神一凝,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警惕。
循着腳印的痕迹,崇宮真行快步向自己的家裏跑去。
……
看到自己家的房子竟然像是上次離開時一般完好如初,崇宮真行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不過,看到半掩着的木門,還有地上的腳印,崇宮真行就知道有人進到了自己的家中。
不知爲何,看着自己家平靜的房屋,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沒有理會門上快要掉下來的白色封條,徑直走進了院子裏。
……
“你動手也太快了吧!”
“沒辦法,我看到那小子手裏還有武器的樣子,隻好‘先下手爲強’了啦。”
……
在崇宮真行走進房子後不久,他就聽到了二樓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離之國的詞語發音與扉之國有些差别,崇宮真行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過來。
他心裏一沉,覺得腿像是灌了鉛一般邁不出去。
但他還是壓制住内心激動的情緒,緩緩踏上了樓梯。
來到二樓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間前散落的房門碎片。
在他的房間裏的三人的聲音也可以聽得很清楚了:
“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我是直接攻擊了喉嚨。”
“你可真是……”
剩下的話崇宮真行一個字也沒聽清,群蜂喧鬧般的嗡鳴聲在他的耳畔回響。
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與憤怒像是潮水般淹沒了他。
崇宮真行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緩緩走到了房門口。
他的眼眸中跳動着一團熱烈的火焰,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部燒爲灰燼。
房間裏的景象完全映入了他的眼中,刻入了他的腦海,令他永生難忘。
他的弟弟崇宮真能像是個沒有生機的玩偶一般躺在地闆上,眼睛空洞地看向天花闆。
他的脖頸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狹長傷口,一股紅色的細流正從裏面汩汩流出。
已經有些許紅色液體滲入了木地闆中。
那三個身穿紅色軍服的士兵正在說說笑笑,好像正在談論什麽開心的事情。
他們對眼前的景象視若無睹。
他們把這個少年的夏花般燦爛的生命當做草芥。
崇宮真行一聲不吭,臉上帶着一股決絕的氣勢。
他從未如此憎恨這個世界的黑暗。
他緩緩走入房間裏,手中有着點點白色的雷光在跳躍。
“咔擦!”
他本想悄無聲息地解決他們,但腳下的一塊木頭碎片暴露了他的行蹤。
“什麽人!”
一個棕色頭發的年輕士兵眼神一凝,抽出腰間血迹尚未幹涸的匕首,惡狼一般兇狠地轉身撲向他。
他身後的同伴還在叫喊着“要活的”。
崇宮真行也是眼神一凝,手中的白色雷光徹底盛放開來,像是兩叢盛開的曼陀羅華。
他從未感受過這種直面仇敵的痛快與激動。
就在二人要決一死戰之際,地闆上卻突然跳出來了一團漆黑的泥沼般的東西。
這團奇怪的黑暗在地上不停地撲騰着,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什麽東西?”
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士兵咬咬牙,掏出腰間的新式手槍,沖着那團黑暗連開兩槍。
“砰砰!”
随着槍口閃爍過兩點火花,兩顆尖銳的子彈帶着強大的動力鑽進了那團黑暗之中。
可是,就像是把兩顆鵝卵石扔進了大海裏一樣,想象裏火藥爆炸的聲音并沒有發出。
兩顆子彈飛進了那團黑色的東西後,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什……什麽東西,連子彈也不怕。”
剩下的那個瘦瘦的士兵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那團黑暗突然靜止不動,然後緩緩增高,變成了一個身材極好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有些松垮的紫紅色大氅,崇宮真行看到男子的大氅背面有一個大大的“殊”字。
而三個士兵則是看到男子大氅前面有一個其特的眼睛圖案。
這隻眼睛以暗色調爲主,一共有六個晶狀體,眼睛的周圍是一圈群魔亂舞的黑色觸手。
“下午好,各位。”
那個男子沖着三位士兵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沖崇宮真行淺鞠一躬。
崇宮真行驚訝地看到,男子的面容如女子一般姣好。
面對這突發情況,三位士兵和崇宮真行都愣了一下。
“喂!”
那位身材魁梧的士兵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用黑洞洞的槍口對着男子,喝道:
“你是誰?是不是扉之國派來的間諜。”
“不不不,”
男子搖搖頭,又是微微一笑,道:
“我不屬于任何國家,也對你們人類的你争我奪毫無興趣。”
男子的一番話讓三個年輕士兵面面相觑。
崇宮真行也好奇地看向男子,想知道他的身份。
“啧啧,”
男子探過頭去,看向三個士兵身後的崇宮真能,笑道:
“你們殺人了啊?”
“管你什麽事!”
魁梧士兵的槍口都要頂到男子的左胸口上了。
男子并不在意魁梧士兵的冒犯行爲,繼續保持着微笑道:
“沒有什麽,那我就”
突然,男子露出了一個能讓人從半夜吓醒的可怖笑容,怪聲道:
“不必對你們即将失去的生命感到内疚了。”
與此同時,屋子裏突然暗了下來,就像是有人在沒有月亮的夜晚把燈關上了一樣。
外面還算明媚的陽光一絲也照不進來。
接着,一個巨大的法陣一樣的圓形圖案從地闆上緩緩浮現出來,發出了紫紅色的晚霞一般的光芒。
這個法陣很是巨大,它的邊緣甚至延伸到了房間外面。
這個法陣最外圍的大圓形裏還套着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形,它們的周邊有着複雜的符文,看不出什麽順序來。
“搞……搞什麽!”
三個士兵驚慌失措,想要逃出這個房間。
崇宮真行則是沒有理會他們,隻見他快步上前,想要把弟弟的身體帶回來。
“嘻嘻嘻,”
那個面容精緻的男子發出一陣嘲弄般的笑聲,左手一揮,本來散落在地上的房門碎片就紛紛像施了魔法一般恢複了原狀。
但是,恢複原狀的房門與周圍的牆壁融爲了一體,不強行突破是出不去這個房間的。
三個士兵跑到房門口,使勁用拳頭砸着房門。
房門紋絲不動,以沉悶的聲響回應着他們。
見狀,三個士兵紛紛尋找自己身上的武器。
但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武器不見了蹤影。
他們急忙回過頭,看見那個男子得意洋洋地向他們展示着他們身上所有的武器,還笑嘻嘻地道:
“再會了各位,誰讓你們不乖乖站在原地呢?那樣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呢。”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木地闆上就發出了劇烈的震動,一隻緊緊閉上的直徑橫跨整個房間的巨大眼睛從地闆上升了起來。
“哎呀呀,竟然這麽快就出來了啊。”
那個男子看到這裏,态度一下子認真了起來。
他輕輕一躍,跳出了那隻眼睛所在的範圍。
巨大眼睛在完全浮現在木地闆上後突然睜開,逐次遞減的暗色調瞳色,六個從大到小的晶狀體,與那個男子身前的圖案一般無二。
巨大的眼睛眨動了兩下,無數的黑色觸手就如同淚水一般從它的眼眶裏流出,在空中胡亂揮舞了起來,看上去很是觸目驚心。
三個年輕的士兵被這可怕的景象吓得說不出話來,癱坐在了地闆上,牙齒打着寒戰。
崇宮真行抱起弟弟的身體,這才看向房間裏這非凡的一幕。
饒是做好心理準備的他,也被這無法想象的詭異又震撼的場面驚訝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