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鮮血”雛形不過是魔咒實戰及其運用特長班中喜歡巫師決鬥的學生們自發形成的學生團體,後來随着越來越多的同班同學加入而變成了這個特長班的代稱。入會的長輩推薦制度也逐漸演變成了嚴格的教父制度。所以,“王權争霸”實際上是一種非官方性質的學生活動。由于越來越多的學生加入,且用咒越來越寬泛,直到出現了幾次嚴重的學生傷亡事故後,在“四王”與“四一”的協議下,變成了由教師監管的半官方性活動,改一季一次爲一年一次。
而“王權争霸”的第一條例就是永遠不能将對手逼上死路。
“戰況重現!”随着實戰導師弗林斯先生的一聲咒語,那面零星映着圖案的石牆上閃現了“紅心随從”的圖案,緊接着,唯一的那個黑色小醜晃動了一下,“紅心随從”就消失了“絕對冰封”就出自這個成功偷襲了“黑葉王”的新生之手!
“斯古雷特!”看台上、演習場上沒有人發出聲音,在一片安靜中,弗林斯教授喊出了這個參賽者的名字,銳利的眼神掃視着場上。如果說萊特使用的“阿爾斯特千荊棘”隻得到一個警告已經算是他的縱容了,此時這個“冰棺”的性質就更加惡劣了,不僅是因爲魔紋不同于魔咒的即時控制性,更是因爲“絕對冰封”對于中咒人的無解性,幾乎算是死局。
而在弗林斯教授重現賽況的同時,冰面上如同有一隻無形的手,用刀鋒寫下了一行字。
我沒有将他逼上死路。
“紅心王”握住魔杖的右手手臂上逐漸拱起了青筋,他在極力壓抑着憤怒,等待弗林斯教授的宣判。
就在弗林斯教授的目光落到地面上時,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隻手,或者說一隻仿佛被手戴着的手套。手心向下輕輕一抹,冰面上出現了新的字樣。
看,先生。
翻掌向上,那隻手忽然做了個打響指的動作,原先冰棺位置上殘存的冰基一瞬間碎裂,露出演習場下原本的巨大而厚重的石頭地面上面一個漆黑的魔紋陣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發紅開始燃燒了起來。
“磷火粉、龍血......還有點逆轉劑?等等、誰看清楚那個六棱角的魔紋是什麽了?”尤裏斯科特在看台上嚷嚷道。
“毫無疑問,‘冰棺’的反陣。”他身邊一個“黑金”男孩說道。
很明顯,當“冰棺”生效後,由于魔法陣的吸引效應,底層由魔法制造出來的冰層會産生一瞬間的“空置”狀态,相當于是直接架空了“冰棺”。這一瞬間的架空就可以令到冰層之下由磷火粉繪制而成的反陣生效,最慢不會超過弗林斯教授出手的後一秒。
遲疑了一下,弗林斯教授最終點了點頭,認可了小斯古雷特剛才的攻擊手段。
也意味着比賽繼續進行。
場邊,康奈爾賈曼帶頭第一個鼓掌,倚着欄杆的克裏斯蒂安勒杜吹了個口哨後也開始鼓掌,漸漸地觀衆們都開始鼓掌。
這時,格瑞斯萊特忽然将魔杖指向地面,一團漆黑的魔鬼火從中射出,一瞬間在冰面上鋪展開來。
幾個仍在場上的學生發出了驚呼,但是離萊特最近的馬奇南斯并沒有動,黑色的火焰繞開了他的腳,從他的四周散開了,緊接着很快蔓延了到了場地邊沿。除了那個僅剩的“黑矛”警惕地用輕身咒加疾行足咒躲了過去,用大部分的選手都沒有動。“紅心王”并非在攻擊,他在排除
第一個燃燒的節點出現在“紅鑽王”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第二個、第三個......整整七個隐藏在冰面上的魔紋被魔鬼火吞噬而盡!
看台上又是一陣掌聲,與其說是獻給“不敗的查理曼”,更不如說還是送給那個“沒有身份”的小斯古雷特他在極短的時間内布下了八個伏擊陷阱。
魔鬼火的消失仿佛是重新開戰的訊息,兩道魔咒幾乎同時射向了那隻依然懸在半空中的手的後部,然而卻落空了,那隻手也忽然散成了黑沙一般被吹散了。不過是幻覺罷了,施咒人并不在那裏。
場上的兩個“王”仿佛正是早已知道了這一點,都沒有對那隻手出手而是重新投入了先前的對決中。
就在這時,那些散落在地的黑沙忽然仿佛被風吹起似的,刹那間生出了無數黑色的蝴蝶,飛散在場上,撲向了最中央的兩人。
赤焰騰起,一瞬間将蝴蝶燒成了灰燼,萊特的眼睛依舊盯着自己的對手,進攻着,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觀馬奇南斯就稍顯狼狽,險些被阻擋了視線,最終隻是堪堪躲過了一個直擊他正臉的昏迷咒。
然而場上的所有人都沒有放松警惕,就因爲那個隐藏在場上的小男孩誰知道現在沒有蹤迹的他又在做些什麽。
“唔,最多兩分鍾......”賈曼盯着那消散的蝴蝶自言自語,聲音逐漸被人群的喧嘩掩蓋了,他忽然擡起頭提高音量問上方的好友,“除了‘棱切割’和‘火獄’,你還看見什麽了?”
“還有個似乎是改良的困獸陣,這個機靈鬼。”勒杜哼笑着,“再遠的看不清了,等結束了可以問問萊特。你覺得你十三歲有這個小鬼這麽厲害?”
“完全做不到,哪怕那些魔紋是已經畫好隻需要用拓印咒複制,我想我也做不到。”賈曼聳了聳肩,忽然也笑了,“十一歲啊......你會用魔杖嗎,克裏斯?”兩個男孩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個幸存者啊,真是幸運啊,如果我十一歲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那就太棒了......”勒杜一臉羨慕地說道。
“說不定你已經死了。”他的好友在看台下做了個割喉的動作,毫不留情地戳他,“想想看,四個裏面隻剩一個。我甯可晚六年魔法啓蒙。”
兩個男孩的對話比起看台上的助威聲并不算大,但是金斯萊卻聽得清清楚楚,很明顯,這段記憶的主人西爾維娅在注意着他們。女孩向前探着身子,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又有一絲猶豫。雖然同是特長班學生,但比起幾個七年級裏有頭有臉的前輩,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四年級學生。
這時,勒杜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向下方還躺在地上的維希涅夫斯基搭話道:“古斯塔夫,那個小斯古雷特就是貝琳達她表妹的未婚夫嗎?”
古斯塔夫維希涅夫斯基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被助教制止了。看他那表情,似乎是在否認,而賈曼很明顯也看出來了,他一臉難以置信:“開玩笑吧,難道是第五個?”幾個聽懂他們對話的學生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不自在。
四個實驗體,這很明顯指的就是那個被德國魔法部禁止了的危險實驗血親引導性魔力暴動。在四個德國魔法部公布的實驗組裏,隻有一個完全成功。然而事實上大家都心知肚明,當年參與這次實驗的兒童,恐怕遠不止四個,或是死亡了,亦或是出于什麽原因被隐藏了......
“古斯塔夫!”正巧,先前那個送自己“教父”去醫務室的“紅心10”女孩回來了,靈巧地躲開了一個想攔着她讓她離開場邊的助教,跑到了維希涅夫斯基身邊。被禁止說話的維希涅夫斯基用眼神示意她身後,但很明顯,女孩會意錯了,狠狠地瞪了康奈爾賈曼一眼。法國男孩無辜地聳了聳肩。
看台上一個早些時候出局的紅心男孩插話了:“喂,貝琳達,斯古雷特是什麽來頭,他跟裏諾斯是什麽關系?”說着揚了揚下巴,指了指場上。
“什麽?斯古雷特?路德維希那個小惡魔在場上?我之前怎麽沒見到他!”女孩的反應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她的視線在演習場上來回搜索。
“那小孩藏起來了。”賈曼告訴她,“準确來說他一直就沒露面過,如果不是剛才弗林斯先生警告他,我甚至不知道是被誰偷襲的呢。”說着,他擡起右臂把滲透了血迹的繃帶亮給女孩看。看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驚訝,賈曼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古斯塔夫躺在這裏就是因爲他的‘冰棺’。”
“什麽?真的麽,古斯?”女孩看了臉色依舊蒼白、體溫還沒恢複的維希涅夫斯基一眼,猛地回頭盯着場上正用強擊咒語逼得馬奇南斯無暇還擊的萊特,不自覺地喃喃道,“路德這個瘋子,‘爺爺’會送他去見上帝的。”附近幾個七年級的學生的哧哧笑了,她說的“爺爺”指的就是她的“教父”的“教父”格瑞斯萊特,“不敗的查理曼”。
“喂,貝琳達,你還沒解釋這個斯古雷特是怎麽回事呢。‘慘劇’的幸存者不是隻有小裏諾斯一個嗎?”趴在欄杆上的勒杜忍不住插嘴問道。
“閉嘴,勒杜。”女孩用法語罵道,“在塞拉原諒你之前你得稱呼我舒馬赫。”
理虧的男孩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地直起腰碾了碾腳尖。賈曼咯咯笑着接過了話頭:“所以說,斯古雷特是第五個?”
貝琳達舒馬赫馬上就明白了聚在這邊豎着耳朵的同學們都在好奇什麽了,她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沒有第五個,四個就已經夠嚴重了。裏諾斯是那個成功的,路德維希斯古雷特是那個差點成功的。如果硬要歸類,他是那兩個死亡實驗體裏的一個。後續連鎖反應的代價太大了,因爲他出了意外,‘慘劇’才被完全終止。”她擡手向看台上的好友們打了個招呼,“西爾維娅,你的叔叔以前在魔法事故司,不是嗎?”眨了眨眼睛,她把包袱扔給了好友。
“是、是的。”一瞬間被無數的目光盯着,西爾維娅似乎有些緊張,但還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同學們,“我也是聽叔叔說的,其實在第一個兒童死亡後實驗就被停止了。剩下的三個裏面有一個出現了失控的迹象,最終失敗了。原本有五年的觀察期,但是斯古雷特在第三年的時候出現了非常劇烈的自我排斥反應,實驗就被完全禁止了。因爲當時所有治療師都診斷他沒有生還希望了,所以在最終報告上的死亡案例是兩個......”女孩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四周都在議論紛紛。
“西爾維娅穆勒,她是理查德穆勒的侄女?”鄧布利多點了點頭,金斯萊若有所思。
穆勒家族一直以來是德國純血巫師家族中的中立派,而半年前理查德穆勒與其兄長奧特穆勒有過一場激烈的争執後決意脫離家族。不出兩個月,這位曾經三次因“不合群”而被調出傲羅司的原特殊任務分隊隊長就升職爲德國傲羅司的副司長,其中蘊含的意味也就不言而喻畢竟德國魔法部傲羅司一直是聖徒長老會盯緊的一塊肉。
曾經經曆過幾次跨國合作,金斯萊跟理查德私下也算是關系不錯,對于這位曾經的清流傲羅歸順聖徒,他也隻是暗自唏噓。此時在看這段屬于穆勒小姐的記憶,金斯萊也就明白穆勒家主暗自與鳳凰社取得聯系的意圖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中立,在勢力交錯的德國魔法界,穆勒家隻是在極力避免卷入聖徒暗鬥罷了。
“這個‘裏諾斯’是薩缪爾耶格?”金斯萊忽然問道,他所知道的三個存活的實驗體裏并沒有一個叫做裏諾斯的孩子,但聯想到小耶格的父親叫做裏諾斯耶格,他馬上做出了判斷。
“是的。”鄧布利多沒再說什麽,但金斯萊的直覺卻告訴他并不簡單。實驗體不止四個,就他們所知道的,還有薩爾茨堡黑茲利特家族的長孫威利。而這所有的實驗體中,毫無疑問,有一個是l.g.s傳說中黑巫師格林德沃親手教導的學徒,也是聖徒間暗中崛起的新勢力。
“來了,注意!哎喲嘶”康奈爾賈曼忽然喊了一聲,然而擡手的時候似乎牽扯到了傷口,他放下右手又舉起了左手,吸引了觀衆們的注意,“接下來,哈羅德的重大失誤!都要好好地記住哦!哈哈哈哈......”男孩爽朗地笑着。
仿佛印證了他的話,眼見着哈羅德馬奇南斯防守上的漏洞越來越大,格瑞斯萊特的一個鋒利的咒語甚至割開了他腰側的袍子。
突然,“紅鑽王”回身一道以“石刃雨”作爲反擊,仿佛是在反駁場外的好友似地,又拉開了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馬奇南斯并沒有乘勝追擊也沒有繼續躲避,而是朝着離萊特站位偏離了三米左右的地方速射了兩個咒語偏差遠得讓看台上的觀衆們都不認爲他是在攻擊“紅心王”。
确實,他另有目标猛地回身後撤了兩米,馬奇南斯又朝着他原先背後的位置釋放了兩個大範圍的攻擊咒,就像是在攻擊什麽看不見的對手。
但是,很遺憾格瑞斯萊特才是他現在的對手。
“哦啦啦......”賈曼煞有介事地捂着眼睛,從指頭縫裏看着場上。
紅發的男孩臉上沒有表情,他垂下握着魔杖的手,卻朝着馬奇南斯擡起了左手。一瞬間,火焰如同從他身上冒出來似的,沿着他的手臂化作一道火柱直指他的對手。
“嘶”好幾個學生同時倒吸了一口氣,貝琳達舒馬赫縮了縮脖子:“龍焰,他是真的在生氣。”
沒了剛上場時的好心情,格瑞斯萊特此時一點也不想體諒對手。抛開了難纏的馬奇南斯,他的火焰開始無差别地攻擊着場上的任意一個角落。
馬奇南斯在冰水融化的地面上滾了好幾圈,才終于在實戰導師的協助下撲滅的身上的火。被助教擡到看台邊,他的好友還在旁邊開他的玩笑“幸好你頭發短啊,哈羅德。”
維希涅夫斯基看着被擡到他旁邊的馬奇南斯那副灰頭土臉的火燒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緊接着如同破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咳了起來,被助教狠狠地拍了兩下。
不少學生都從看台上探着頭去看馬奇南斯,袍子和襯衣被撕開的男孩似乎也覺得有些難爲情,雖然半邊身體因爲燒傷疼得厲害,但他多少還是忍着那刺疼的傷口對助教提出要求:“格雷科先生,我的臉沒有......”年輕的助教冷着臉,不由分說地把一團散發着難聞氣味的橘黃色藥膏拍在他的臉上。賈曼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馬奇南斯翻了個白眼。
“我是沒料到,萊特速度有這麽快。”半邊身子塗滿了藥膏的馬奇南斯歎道。
“不不、是你被騙了,他根本沒動。”賈曼嘴角勾起一抹有點惡作劇意味的笑,仿佛是他肚裏的蛔蟲似的,勒杜在看台上吹了一聲口哨,“說說你剛剛怎麽敢用自己的後背對着他吧。”
“什麽後背?”馬奇南斯一臉驚訝,但是格雷科助教沒讓賈曼繼續釣大家的胃口,他說道:“别動,睜大你的眼睛。”他輕輕抖了抖魔杖,一些細小的粉塵從男孩的臉上、眼睛上浮起,落到了賈曼遞過去的白手帕上,黑色的、十分顯眼。
“這......那個蝴蝶!”馬奇南斯馬上就意識自己失誤在哪裏了,但是格雷科助教按着他的腦袋又仔細檢查了幾遍,确認沒有殘餘後這才放過他。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尤裏斯科特擠進了欄杆邊的一群七年級“鮮血”裏嚷嚷着探頭探腦,賈曼把手帕打了個結,扔上去給了勒杜,“真的是幻鱗粉!三加隆一克!他怎麽舍得用!”手帕傳到了斯科特手裏,這個“黑金”男孩一臉惋惜地捧着不願意松手,身後坐在看台上的同伴們都多少覺得有些丢臉。
“你可不值這個價呀,哈羅德。”賈曼咯咯笑着,這種時候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己的好友,“他是對着萊特用的,你是捎帶的。”
“捎帶了一個‘王’,你可以開香槟慶祝了。”馬奇南斯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是他半邊身子疼他肯定要給笑個不停的賈曼幾拳,最終隻是一歪腦袋幹脆躺地上了。下一秒他就因爲壓到了背後的燒傷疼得直吸氣,一側身子又看見維希涅夫斯基那憋笑的臉,沒好氣地動了動腿作勢要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