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還是刺鼻地消毒水味道,這東西光是聞着就讓人總感覺哪裏不舒服,漂白粉,怎一個酸爽了得。
護士則推着裝有即将分發給病人液體的推車從護士站出來,路過時,居然還對曹成笑了笑,給人的感覺是這笑容很職業化,搞得以爲是空姐推着飲料過來了。
真以爲醫院護士都像大廳宣傳欄裏面那樣親切?
拉倒吧,長時間在醫院這種地方工作,護士沒有給你甩臉色就已經算是非常幸運,其它也不要想太多。
還沒走到醫生辦公室,路過病房,猛然發現裏面居然是人山人海,難道楊智龍醒來之後,蓉城鐵路局的朋友都來看望?
小心地推開房門,打量着裏面圍着楊智龍病床的衆人,再看旁邊牆角處,各種水果已經快要把地面堆滿,果然都是前來看望的,那自己還是先出去緩緩,等人都離開之後再進來,太擁擠了。
張莎沒有在人群中招呼這些朋友,反而是一個人站在外圍,好像還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這像個什麽樣?
“哎,老曹來了,快過來、過來,趕緊的。”
剛才還到處在找曹成,現在終于能看到人了,他激動啊,但話說到後半段,蔡振又把聲音壓下去,隻是用手招呼着趕緊過去。
蔡振的病床更靠近門口,而這家夥還挺激動,曹成在床邊坐下,蔡振則示意趕緊先看旁邊這群人有什麽不同。
“看到沒,劉三皮他老子來了,據說是專程來賠禮道歉,感覺他怕是要...”
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但這家夥還有豐富的肢體語言。左手比作刀,毅然向紮着針管的右手一刀砍下去,眼神兇狠而又淩厲,有種壯士斷腕地悲壯感。
不用說,肯定是香江黑幫片看多了,動不動就要宰手,怕不是覺得手砍了之後還能像韭菜那樣輕輕松松地長起來?
實在是被洗腦太嚴重,這可不好。
蔡振短短地一句話,加上肢體演技,雖然總體感覺很浮誇,但效果很到位,瞬間便讓曹成把之前的想法推翻,而且還來了80度大反轉,看來今天這群人,是敵非友啊。
心裏大概有數,無需再做過多回答,伸出食指。
“噓!”
很識趣地閉嘴了,蔡振自然懂這個招呼的含義,之後再看老曹怎麽處理吧,反正他這次住院開銷要花多少,其實他心裏也多少能夠猜到。肯定要花不少錢。
而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也想讓老曹少花錢,最好是能夠全部讓劉三皮那邊全部承擔。
蓉城鐵路局方面,張達修副局長穩坐在楊智龍病床旁邊的椅子上,而床腳處,站着另一位中年男人。
平頭、白襯衣、西褲,中等身材模樣,左手背上則是一條長長地蜈蚣疤,雖還不至于說是觸目驚心,但也絕對能讓人不寒而栗,社會!社會!
看得出,這人應該是很想努力通過穿着來改變個人形象氣質,但光是手背上的傷疤就直接破壞了整體,視覺上給人很強地反差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另外一邊則圍着兩名年輕人,安靜地站在那裏,應該是傳說中的馬仔,兩人應該也是很努力地想要給老闆撐出氣場,可惜結果卻不怎麽樣。
如果把香江電影裏跟着大佬背後撐場面的馬仔比作馬仔中解放軍,那這兩個就屬于中東老爺兵級别,甚至連老爺兵就算不上,至少人家老爺兵有錢,可以任性。
最貼切的形容,這兩頂多算是越南人民軍級别,處處想要模仿出高端氣息,但各方面都先天不足,完全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典型,走出去不僅撐不起氣場,更多可能會引人别人笑場。
都是努力想要走上高端大佬層次,可惜不管老闆還是小弟,他們都少了那份氣質,沒有經曆過大都市、大幫派火拼的洗禮,這些人的行爲動作都未免顯得有些太小家子氣。
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還直接追到病房來鬧事,怕不是真覺得自己地頭蛇就可以爲所欲爲,能夠把過江猛龍踩在地上摩擦?
曹成隻能從心底裏給予滿滿地鄙視,這簡直服了,難道劉隆富真是心裏沒點兒逼數嗎?
.....
“我說過,像你這種行爲讓我非常不爽,而且還挺不巧,恰好又讓我在事故現場抓到現行,所以現在我們之間沒得談,你自己走吧。”
傲氣!
在絕對實力面前,人家可以傲,特别是對付這種地頭蛇,又不需要什麽太高的技術含量,隻要能逮到人,直接往死裏揍,準沒錯。
那麽劉隆富沒逼數?
顯然也不可能,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發迹不過七八年時間,也沒什麽大背景,這次遇到從蓉城來的大人物,在得知事情不對之後,他也知道唯一的出路在哪裏。
腰杆彎曲的弧度又要更大些,似乎和他當年在工廠上下車幹苦力的時候一樣,壓力大、壓力重。
聲音也更低下了些,很有誠意道:“張局長,當時情況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我之所以要去挂上警示牌,也是爲了提醒後來的車輛不要再出事故,絕對不是想在您這抵賴。”
這說法倒是挺新鮮,乍一聽,好像還真像是那麽回事兒,聽起來也沒毛病,亡羊補牢,吸取經驗教訓,确實沒錯啊。
畢竟是能夠混出點兒名堂的人,找借口開脫能力一流,要是再配上他這演技,真是沒誰了。
可惜,若論老奸巨猾,既然張達修能夠混上鐵路局副局長位置,顯然要比地頭蛇更高明,在蓉城鐵路局這種大單位,大家平時用的手段和借口遠比這高明太多。
意味深長地冷笑一聲,對于這種解釋,他是絕對不可能聽得進半個字,也無意繼續陪着劉隆富扯太多,人有些不耐煩,随便換個話題。
“這邊先放下,正好小曹也上來了,他的事好像也和你有關,先把他那邊的事解決再說吧,我也順便看你到底有沒有誠意。”
說完,端起床頭櫃上的茶杯,好像水有些涼了。
“小莎,你去打一壺熱水過來,涼了。”
病床上的楊智龍有些口渴,不過他這個當嶽父的也沒多看一眼,對于女婿,他其實并不太認可,之所以最後還點頭同意,也不過是因爲女兒喜歡罷了。
至于曹成那邊,他不打算過多參與,能在夠這時候提上一嘴,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幫襯,共青團員不是很能嗎,他倒想要看看這到底有多能。
想到這“共青團員”的時候,感覺自己都忍不住還想笑,嘴裏的涼茶水差點噴出來。..
另一邊
劉隆富現在還能怎麽辦,既然大佬說了,那自己就得照做,滿臉陪笑之後,連忙點頭稱是,随後才趕緊後退幾步,很有種皇帝退朝之後官員退出大殿時的既視感,整體效果用兩個字形容:恭敬。
回頭發現病房裏确實又多了一個人,雖然驚訝于曹成的年輕,但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麽多。
“請問您就是,曹....”
“曹成,三中的學生,幾天前跟你兒子打了一架。”
既然都說了讓自己在病房裏談事,那他也不介意扯着虎皮,借勢好好裝一回,因而是直接開門見山,我前幾天和你兒子幹架了,怎麽說吧。
驟然聽到兒子又在學校跟人打架,劉隆富眼睛一下就紅了,瞪大了銅鈴眼,幾乎是破口大罵,整個人都急的跳腳。
“老子好說歹說,讓他不要惹是生非,好好讀書。結果就是偏不聽,你說,他平時有沒有跟鎮上那群小混混一起,告訴我,老子今天要回去揍他狗日的。”
這反應,怎麽有些不太對勁,劇本不應該是這樣啊。
要說他是故意做出來演給人看吧,似乎又不太像,以曹成這些年的經驗看,他當老師的時候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家長,所以能看出這确實不像作假。
難道劉隆富并不希望劉三皮以後接他的班,他要打算漂白?
要如果是這樣,那倒可以解釋爲什麽會突然有這樣一遭,看來不用自己出手,隻等劉隆富回家,自有一頓竹筍炒肉等着劉三皮。
想想看,劉隆富這個當老子的在外努力打拼,就爲了給兒子最好的生活待遇,他容易嗎?
而現在又遇到車禍這等糟心事,甚至惹到蓉城鐵路局的大人物,求爺爺告奶奶,各種賠不是,就是不見人家消氣,本來是積累了一肚子火,遇到劉三皮這個不聽話,總是在外惹是生非的兒子。
呵呵...
劉三皮回頭搞不好就得準備請假養傷,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曹成還挺興奮,我不跟你劉三皮打架,但絕對不會介意在你家老子氣頭上加把猛火。
“周三打架的時候沒有什麽,那時候隻是小摩擦,除了他把我同學腦袋敲成腦震蕩、顱内出血以外,其它還沒什麽,倒是周五,聽說他糾集了鎮上好大一群小青年去圍了學校大門口,還挺威風。”
也不管劉隆富聽完之後是什麽表情,曹成迅速走到蔡振床邊,把已經輸完的液體停下,要準備去叫護士。
劉隆富的跟班還算比較機靈,搶先一步,快步出門去找護士,留下曹成在病房内繼續跟劉隆富談。
也不知道自家兒子到底幹了什麽好事,把人傷的嚴不嚴重,劉隆富跟着來到床邊,蔡振倒是挺會演戲,正在床上裝做很痛苦的樣子,咋一看還真的挺唬人,像是挺嚴重的模樣。
“我怎麽生了這麽個兒子,說了讓他好好讀書,以後清清白白走正道,你說他咋就這麽難,同學之間還能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非得弄成這樣?”
“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啊.....”
表面是在自言自語,但又像是在特意說給誰聽,不過全天下的老子對兒子都是同樣寄予厚望和期待,這在劉隆富身上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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