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觀看他們切磋的三女，柳眉微笑不語，香珠兒轉動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們，隻有袁貞麗歎息道；“這個呆頭鵝，荃姐姐都稱呼他二爺了還不知道什麽意思。”

賈薔愣了愣，他确實不明白爲什麽，袁貞麗嬌嗔道；“傻二爺，紅顔易老，韶華不再，荃姐姐已厭煩了這日子，想求個栖身之處，不知您可願意。”

“還有我還有我，我要做二爺的丫頭。”

聽到這話，賈薔還沒開口，香珠兒就一疊聲地叫起來，提着裙子跑到他面前，目光希翼地看着他。

蘇荃淡淡地說道；“奴家向二爺展示武技，是想着投奔二爺門下，雖說世家沒有女侍衛，但二爺的内宅總要有人護持，成與不成二爺說句話。”

“啊，侍衛啊，我還以爲...”

“二爺以爲什麽，奴家大你十歲，還能以爲什麽。”

賈薔尴尬地笑着，撓撓後腦勺，伸手摸摸香珠兒的腦袋，擡頭問道：“荪美欲跟随，賈薔求之不得，不若以侍姬身份進府，那樣不顯得突兀，至于香君，就說是眉姐姐的妹妹吧，日後若不願離開，自會給個交代，如此可好？”

蘇荃微皺眉頭，她願意進賈府并不是想成爲玩物，而是确實年齡大了，嫁人是不可能了，作爲寡婦又是歡場中呆過的，嫁個好人家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不是正經的倡優，有着自由的身份，見慣風月确實也不習慣普通人家的生活。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順眼的，又是勳貴出身，投身門下雖有限制，但畢竟生活無憂，況且她也欣賞賈薔。

久不言語的柳眉開口道；“荃姐姐，你就依了二爺吧，二爺的性情你也知道，可不是好色才如此要求的，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

蘇荃擡頭凝視着賈薔，看着他平靜的樣子不似作僞，也明白柳眉沒騙她，展顔笑道：“如此也好，二爺若真能讓奴家傾心，這身子給了你又如何。”

見此事塵埃落定，袁貞麗咯咯笑道：“荃姐姐，薔二爺豐神俊朗，謙和知禮，相處日久，恐怕姐姐難以自拔，看來你是逃不掉了。”

蘇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輕笑說道：“貞娘真要在這風月場終老，香君妹妹還小，尚能漂泊幾年，你已經二十四了，該找條後路了，難不成還在等甄家的公子。”

袁貞麗早年剛登台不久，遇到甄家二房的嫡子，就是甄寶玉的叔父，一見傾心，但甄家絕不許妓家進門，兩人相戀幾年，最後無疾而終。

這也是袁貞麗年長于柳眉，卻一直未從良的原因，蘇荃不存在從良，她本是自由身，來去全憑自己意願，香珠兒年齡小，教坊不會讓她這麽早贖身，總要賺夠了銀錢，才許她自由，這也是香珠兒急于跟着賈薔的原因之一。

這話問的袁貞麗面露苦楚，一時沉默不語，她明白這輩子進甄家是不可能了，良人不能做主，即使甄老爺歸天，當家的也是甄家大爺，輪不到二房出頭。

香珠兒今日遂了自己的心願，自是開心不已，走上前來拉着袁貞麗撒嬌道：“貞娘姐姐，你就跟我們在一起吧，我們二爺不會強逼你的，就當做個丫鬟侍女也是好的，總比呆在這肮髒污濁的地方強些。”

袁貞麗沉吟半晌，擡頭望着賈薔道：“二爺，貞麗可以自贖身子，不需要二爺出面，二爺能在府上留一處地讓貞麗落腳嗎？”

“貞娘可想好了，賈家爲世宦之家，隻有進人沒有賣人的規矩，一進侯門深似海可謂如是，日後要想在和甄世叔再續前緣是不能夠了。”

賈薔不會拒絕袁貞麗的請求，但事先一定要說清楚，她是自贖出來，肯定是想保留自由身，但進甯國府就要以侍姬的身份進入，若是日後跟人跑了，賈家丢不起這面子。

她和其他三人不同，香珠兒要賈薔幫她贖身，蘇荃心無旁骛，沒有可牽挂之人，柳眉更不用說，那是林如海花了贖罪銀子買來的，根本無處可逃。

這話問的袁貞麗陷入沉默，看來她還是想能進甄家門，賈薔知道這是不能心急，讓她好好想想，一旦做了決定就不能後悔，自己還要考完試才能做其他事。

若是在鄉試前贖買妓家，就是中了舉都可能被虢奪功名，賈家不是沒有對頭，他們巴不得找到機會陰自己呢。

第二天是八月初六，雖還沒開始考試，但鄉試是提前三天考官進場封内外門的，科考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後天也就是初八，考生必須提前一天進場。

鄉試考三場，每場三天共九天，第一場四書各一題，五言八韻詩一首。第二場五經題一題，生員根據自己治的經來選擇一道題，加上诰，表，诏的形式選擇一題。第三場就是策論了，策論一般是以五道時務策來組織自己的議論或見解，也是最務實的考試内容。

皓首群經說的是前面兩場，不需要自己的觀點，隻要通讀四書五經，把聖人之言記牢，根據題目來說出聖人之言就是。

策論則需要自己的觀點，面對發生的問題如何解決，有什麽建議，所以古代的科舉也不是一無是處，在某一方面甚至比現在的應試教育更好。

八股文隻不過是寫文章的一種格式，不是不需要獨特的觀點，就像後世的作文也有記叙文，議論文等，固定格式是爲了批卷方便，不至于因爲閱卷官個人偏好，而黜落自己不喜的文章格式。

三場考完，以賈薔現在的身體都差點吃不消，一個個考生恍如大病一場，臉色蠟黃搖搖擺擺的回到住處，都是倒頭就睡，許多人連飯也不吃，更别提洗澡了。

賈薔倒是美美的泡了個澡，不過也沒精力調戲幫他搓背的晴雯香菱了，吃過一碗粥才去睡覺的，雖然無力幹壞事，還是把香菱抱在懷裏才肯睡着的。

一直睡到晚飯時才起床，恢複神采的賈薔飯後就直奔白樓，不是去找袁貞麗，而是相熟的一些考生，約好今晚在此慶賀劫後重生，也不管能不能考上，先樂呵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