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含笑點頭道;“君臣父子,人之倫常,乃我孔門大事,薔兒乃将軍養大,于親子無異,叔祖亦是祖,老朽豈能壞了綱常,給他三日時間,也好幫襯府上些許雜事,這孩子懂事,早早地禀報過了。”
賈珍此時的心情,像喝了蜜糖水一樣,那是心花怒放啊,賈薔越來越懂事,這是給他長臉啊,好好地叮囑一番學習的事,自己不欲打擾他,邁着輕快的步伐回去了。
回去後向尤氏炫耀,自家的孩兒終于有繼承祖業的好苗子,尤氏見他信誓旦旦,也就信了,不由得對賈薔刮目相看,不料夫妻兩的對話,被傳到賈蓉耳中。
本就對父親不滿而不敢反抗的賈蓉,此時怒火中燒,不是嫉妒賈薔,而是怕賈珍有另外的心思。
自己妻子和父親間不幹不淨的事他早已知道,忍下來不過是父親淫威太甚,加之自己日後能不能承爵,關鍵看父親。
深知賈珍心狠手辣,賈蓉才不敢反抗,原來賈薔也是浪蕩子,賈珍絕了希望,隻能讓自己承爵,如今賈薔異軍突起,誰知道那心狠的父親,會不會虎毒要食子,弄死自己可是一舉兩得。
一者可以長久的霸占秦可卿,二者可以讓賈薔過繼,名正言順的繼承爵位,這不是不可能的,畢竟賈薔也是他的親兒子。
在自己房裏急的坐立不安的賈蓉,喃喃自語着怎麽樣保全自己,病卧在床上的秦可卿迷迷糊糊地睡着。
似醒非醒的聽到了賈蓉的自語,以爲妻子睡着的賈蓉,沒想到秦可卿是累着了,并沒有睡死,自己的話讓她聽了個大概。
賈敬壽辰的前一天,賈薔就放假過來,爲的是幫着府裏幹些事,雖說嫂溺援之以手,但東府裏誰都知道賈蓉賈薔兄弟情深,去看望生病的秦可卿是很正常的。
深恨賈珍無良賈蓉懦弱的秦可卿,對賈薔本身就很好,這位俊秀的小叔子,雖然在外面胡來,但在她這嫂子面前,一直都是很敬重她的。
“二叔長進了嫂子很高興,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哥哥昨兒還說老爺太寵着你,難不成想把爵位傳給你啊。”
秦可卿絲毫不加掩飾,驚得賈薔差點咬着舌頭,喃喃說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賈薔隻想自保,豈會在這破船上随波逐流。”
突然驚醒的賈薔,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前世的靈魂畢竟沒有世家的那麽多彎彎繞繞,一不留神就把真話說出來了。
“二叔看來是真悟了,已經能看出兩府繁華背後的落寞,看來這兩府中又多了一個明眼人,嫂子是個沒臉的,但還是爲二叔感到欣慰。”
秦可卿意識到賈薔的聰慧,知道自己的事瞞不了他,臉上已經帶着不自在,賈薔聽到她的話,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
想到秦可卿不久于人世,不禁感到心疼,原本對紅樓中的人物是帶着看戲的眼光,在這時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融入進去,無法獨善其身。
思忖後對秦可卿說道:“大嫂子應該放寬心,養好病再接着病,未嘗不是個辦法,但若自己想不開,豈不是白白擔上了這名聲,死了也不得解脫,這可要記着點。”
秦可卿一個顫抖,美目望了過來,見到賈薔看着她,眼中含着是鼓勵,沒有嘲諷譏诮的神色,一時間淚流滿面,無聲地哭泣最是哀傷。
不敢多停留的賈薔,柔聲安慰了幾句,就匆匆離去,望着他的背影,秦可卿不知是悲還是癡了,回過神來不由得摸摸自己蒼白中透出些許紅暈的臉。
第二天是壽辰的正日,原著裏賈珍是沒去請賈敬的,而是讓賈蓉送着壽宴的禮品過去,今日賈珍卻是親自過去。
對他起了疑心的賈蓉,知道父親原本不想去的,突然改了主意就覺得不對勁,偷偷地跟上,綴在他後面。
“兒子見過父親,兒子知道父親不願回家,也不願兒子來這裏,但兒子今日有要事要說,請父親容兒子說幾句。”
賈敬對這兒子實在厭煩,從小就是浪蕩子,現在三十多歲了也沒見他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若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豈能讓他繼承爵位。
看見他就來氣,自然是沒好氣的說話,讓他有事快說,說完早滾蛋,免得在這礙眼,賈珍今天心裏還是美滋滋的,不在意父親的語氣。
臉上笑得花開般的報告道;“父親記得薔哥兒嗎?珏大哥的那個遺腹子,兒子從小抱到府裏養大的那個。”
賈敬滿臉的譏诮,不屑地說:“賈珏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麽會生出賈薔那樣的浪子,真以爲瞞得住天下人啊。”(賈珏是作者增加的一個人物,用來補充原著中賈薔的身世)
賈珍老臉微紅,明白父親知道了當年的龌龊事,但現在他滿心歡喜,倒也不在意父親的冷嘲熱諷,把賈薔這段時間的變化說了一遍。
賈敬原是不耐煩的,聽到後來漸漸臉色平靜下來,賈珍說完後他終于認真地問道:“這些事是真的,薔哥兒的業師真的這樣稱贊過。”
“父親,兒子知道您厭惡我,所以每次都是讓蓉兒來此,兒子不敢來驚擾父親,隻是此次真是大喜之事,兒子才鬥膽過來禀報,總算養了一個對得起祖宗的孩子,也是爲了讓父親高興高興。”
賈珍的話讓賈敬沉默了許久,才歎息一聲道;“可惜了,名不正則言不順,終究是你珏大哥的兒子啊。”
“父親,您說兒子若是把薔哥兒過繼過來可能行得通?”
賈珍小聲地詢問道,賈敬微微一愣,苦笑道;“珍兒啊,你珏大哥長子早夭,膝下有名分的就這一個兒子,把他過繼過來,你讓族中怎麽說,這是要絕了賈珏這一脈,族裏如何能同意。”
父子兩說話,不防隔牆有耳,賈蓉早就潛伏在照壁後偷聽,這裏是他祖父的地方,他進來自然沒人攔阻,他也極熟悉這地方,找個偷聽的地方并不難。
聽到賈珍像要過繼賈薔,頓時心急如焚,幸好祖父還沒糊塗,及時的堵住賈珍的嘴,但他沒想到賈珍接下來的話,讓他如墜冰窖。
“父親,您知道東府如今一代不如一代了,兒子是沒得救了,蓉兒那孽障也是個混賬東西,難道真讓他承爵,那我們東府早晚得除名了,不如把他過繼到珏大哥名下,把薔哥兒換過來,如此一來不是兩全其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