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就搭着一塊大帆布,上面的熱氣不斷的透下來。
這是很緻命的一件事,因爲沒有清爽的感覺,是很容易導緻暈船的。
當然啦,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值更官是小槍。
望更我,車鍾張森,值更官小槍,那啥,災難性暈船要了解一下嗎?
……
那啥,車鍾我和大家簡單解釋一下,其實說是鍾,實際上主要是車。車鍾其實就是馬力控制器。我之前說的靠碼頭部署裏面,就有一些馬力專用名詞。
比如兩車進二,就是車鍾兩個拉扣都推到兩檔。
左進一,就是左邊的拉環推一檔。
右進一,兩車進一,刹車,倒車,都以此類推。
車鍾每一個船都有,這玩意本身就和操舵手分開的,不然又操舵又玩車鍾,很容易出錯的。
當時壓船的大隊領導是副大隊長,名字我也忘了,隻記得外号叫阿寶。
阿寶看到我和張森上來,和小槍一起面面相觑感到很奇怪。
“怎麽了?”阿寶和胖大副看着我們同時問道。
我們三個尴尬的笑着,呵呵,現在是沒什麽啊,等會兒就不一定了啊。
……
因爲…那一次是防台風出海,所以風浪有點大。基本上一離開港口我就感受到了超過7級的風浪,然後我們三個人的版本分别是這樣的。
小槍版本:
“值更官,報告一下航行情況。”
“好的,我看一下海圖。報告副大,嘔嘔嘔。”
“一個軍官怎麽還暈船啊,你起來跑跑。”
“好的副大,嘔嘔嘔,啪啪啪,嘔嘔嘔。”
“那啥,下去拿個鐵桶上來,把他手上那個簸箕搶回來,我們還要掃地呢。”
“副大,我沒事的,我一會兒就好了。前面往,嘔嘔嘔。”
“可以了可以了,你抱着桶去邊上吧,海圖給我,我自己看。”
張森版本:
張森一上來就沒有開過口,直接就看着遠方,保持坐姿一動不動。
阿寶看着張森,覺得他這個氣場不錯,于是開口問:“聽說你第一次值車鍾啊,其實也不是很難,是吧。”
“嗯。”張森淡淡的點頭,然後依然直視前方。
“前面有什麽東西嗎?”
“…….”
“嗯?你怎麽不說話?”
“……..”
“你沒事吧?你說句話啊!”
“我…..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行了,你就這樣好好活着吧,别開口了。那個誰,下去再拿個鐵桶。北海艦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天到晚抱着簸箕嘔吐。”
我剛上艦的版本則是這樣的:
“胖子,你要好好減減肥了啊,沒有好的身體是當不了海軍的啊。”
“放心吧,我身體挺好的。而且我相信我來到船上一定會瘦的。”
“哦?船上夥食很差?”
“不是,隻是我吃的可能還沒有吐得多吧。不好意思,各位準備一下,嘔……嘔~~~~~~~”
然後胖大副和阿寶副大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直接一吐把小槍的鐵桶和張森的鐵桶都吐滿了。
這個時候就發現,開放式的駕駛室也挺好的,至少空氣不會那麽渾濁。
阿寶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那個誰,再下去一下,去廚房把那個大号垃圾桶給拿上來吧,鐵桶估計滿足不了這三位了。”
……
那次值更,别說是胖大副了,就是身經百戰的阿寶副大估計都沒遇到過。
三個災難性暈船的同時出現在了同一更上,吐的鐵桶都滿了,這實在太可怕了。
那次幫工結束,胖大副親切的拍着我的肩膀說:“三百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是剛從基地下來的,我下來前覺得艦長應該挺好當的。但是現在我不覺得,自從遇到你們三個,我第一次覺得當艦長,怎麽那麽難啊!”
……
講道理,其實别說你了,連我也第一次覺得,海軍怎麽那麽恐怖啊。
之前幾次出海我基本維持躺着的狀态,而且風浪也不是特别大,最多也就是調炮幸苦一點。但是這一次出海,徹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觀,我第一次覺得做海軍真的不容易啊。
那三個小時,真是難熬的一逼啊,不僅是我們三個,連帶阿寶和胖大副都覺得無比的難熬。
邊上操舵的小夥子,本來是不吐的,結果被我們三個一帶動,他也開始吐的稀裏嘩啦的。
胖大副也不斷的打嗝,一種随時随地即将崩潰的造型。
阿寶神色複雜的看着我們,最後擺擺手說:“我去下面那一層,有事情喊我吧。”
“恭送副大!”我們一邊吐着一邊說道。
……
我足足出海一個月,也就是兩次巡邏三次防台風後才完全習慣暈船的感覺。
在此期間,每一次出海都是生不如死。後來我還特地查了一下暈船的原理。
暈船其實很簡單,你頭暈是因爲小腦和大腦出現了指令對抗。你的小腦是你的平衡系統,遇到晃動的時候,小腦會努力幫你保持平衡。
但是同時大腦接受外界信息,你的圖像信息,聲音信息,動态信息,都告訴你你是不可能保持平衡的。
于是就起了沖突,一個告訴你你别反抗,你肯定保持不了平衡,一個犯倔非要保持平衡,就這樣你就暈船了
這也就可以解釋,爲什麽年紀大了就慢慢不會暈船了。原因就是你的小腦開始慢慢退化,平衡感越來越差。最終你的小腦不再反抗大腦強行保持平衡,你就不暈船了。
而我這樣的,是因爲運動細胞特别少,平衡感本來就差,當我學會随着風浪起伏呼吸後,我就開始不暈船了。
當然啦,不要指望着暈車藥可以幫你。其實暈車藥主要成分就是安眠藥,它是讓你睡覺來抵抗風浪。因爲你睡覺的時候,你的大腦接受外界的信息較少,這樣大腦和小腦的沖突就會減少,從而減少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