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
來俊臣鑽到椅子底下了,整個身軀蜷縮這,在瑟瑟發抖。他本人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酷吏,對于犯人如同猙獰可怖的死神,但是,在面對死亡時,他比一般人還要更加膽小懼怕。
武常豁然站了起來,用銳利而霸氣的目光看向台下,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獅一樣,鬥志昂揚地搜尋企圖劫法場的兇徒,并将撲過去予以撕裂式的痛擊。
張麟以手按在袖弩上,随時準備施放袖箭,擊倒伺機竄上高台襲擊他的人。
本來置身于高台之下面兩側的盧駿異柳甚單庭高等人如同猛虎一樣,呼啦啦一聲跳上了高台,環繞在張麟身前,手執亮閃閃的兵器,對他進行嚴密而周全的保護。
整個高台形成了最緊張的态勢。
感覺自己置身于安全的氛圍之中,張麟恢複了淡定,目光炯炯有神地向台下搜尋施放飛镖之人,他心裏困惑不解,小梅既然已經發出了投毒信函,她還有什麽必要劫法場呢。莫非,那投毒信函是虛假的威脅?隻是爲了達到讓人震驚發呆的效果,以使她們更加容易更加順利地劫法場?
他心裏這樣猜測着,明亮有神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樣,在高台下面的人群之中,一排一排地掃視着。
這時,他看到了小梅所在的方位,小梅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如同鶴立雞群一般,站在紛紛倒退的人群之中,在她旁邊還站着一人,身材高大,英姿勃發,那不是靈狼的幫主莽青松麽?
因爲,衆人都在驚恐地撤離法場,而他們卻沒有後退,如同水落石出一樣,很明顯地呈現在張麟的視線當中。
不過,張麟沒有聲張,因爲他發覺,飛镖并不是從小梅和莽青松那個方向射出來的,射出飛镖之後,她們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很顯然,她們并沒有劫法場,也沒有劫法場的打算。她之所以到法場,肯定是爲了保證飛天彪不會被執行斬刑。張麟心裏是這樣猜測的。
實際上,這飛镖的确不是小梅或她手下人發出的,而是李敗德的手下高手枭伍所發的。那天他夜闖王府,找到小梅的藏身之地,想要刺殺李旦,不過,他無法戰勝小梅,于是,他抽身而退,回去領了李子唐一起前往,可是,等他們再次到達王府時,小梅已經帶着手下人以及李旦離開了,不知所蹤,讓枭伍非常的失望。
後來,枭伍聽說神都全城通告,要在法場斬大盜飛天彪邯信。他不知從哪裏聽說,小梅和邯信有舊,便來到法場,希望在這裏碰到小梅。
但是,小梅化了妝,而法場中人實在太多,枭伍沒有在人群之中找到小梅。
當瞧見高台上的監斬官收到一封信函而臉色發白時,枭伍明白,小梅不會劫法場了,而是采取了另外的威脅手段。于是,他便暗中放了一支飛镖,射殺劊子手,營造劫法場的态勢,以便在混亂之中能夠确定小梅的位置。
确實,如枭伍所願,他看到小梅了,因爲人們都在慌亂地後退,可是,她卻沒有退,還站在哪兒,用關切的眼光凝視着高台上的飛天彪。
發現小梅的身影後,枭伍心裏狂喜,不過,他又發現,在小梅的身邊站着一個人,那個人雖然也化了妝,但是,他也認識,是靈狼幫主莽青松。
“公子,你看,那就是小梅,她旁邊的男子便是靈狼幫主莽青松。”枭伍低聲告知與他同行的李子唐。
李子唐點點頭,銳利的目光盯着小梅和莽青松進行審視,他之前不知道小梅,也沒有見過莽青松,這次他總算認識了。
“莽青松怎麽與小梅搞在一起呢?”枭伍詫異道,本來他覺得憑他和李子唐兩人之力,一定可以制服小梅,進而刺殺李旦,現在看來,難度陡然增加。
當大多數人洶湧地往後面撤退時,還有一部分膽大的人沒有退,或者退得非常緩慢,他們還想親眼看到劫法場的過程。
現在,要找人就更加容易了。
武常也看到小梅、莽青松和李子唐,甚至還看到枭伍,他和這些人都交過手,雖然他們都化了妝,他仍然都認得。
在看到這麽反派高手同時出現在法場時,武常大吃一驚。他覺得單憑他一個人,是無法同時對付幾名同等級别高手的。雖然他對盧駿異的武功也是認可的,不過,他們隻有兩大高手,而對方卻有四個高手。盡管無法判斷對方四人是不是處于同一個陣營,但是,他們都是與朝廷爲敵的,這是顯然的。
在四大超級高手面前,哪怕有幾千禁衛,也是白給,人越多,所造成的傷亡将會愈加慘重。
武常遇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沒有主動出擊。因爲,他隻能向其中一人出擊,而他一旦主動出擊,那麽法場高台必然失守,另外的高手便可沖上高台,将犯人劫走。
這名犯人不是拿來行刑的,因此,更不能被劫走。
若是犯人被劫走,武常自己的臉挂不住是小事,而皇上的威嚴受到挑戰,這才是非常嚴重的大事。
作爲皇上最信賴的禦前太監,武常自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隻能壓制自己内心的火氣,固守在高台上,隻是用目光在那幾名超級高手身上來回巡視,卻沒有出擊。
過了相當一段時間,除了那支飛镖射翻一名劊子手之外,并沒有其他的進一步的動靜發生。
小梅沒有動手,其他高手也沒有動手的迹象,大家互相看着,好像都在等别人先動手。
看來大家都有一種默契,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這種情況令人非常的奇怪。
武常看不明白,張麟也看不明白,連飛天彪都看不明白。
法場獵梅行動草草收場。
張麟和武常匆匆進宮,來到禦書房,把最爲急迫的情況向皇上禀報。
看了張麟所呈交的小梅的投毒信函,武則天的臉色都黑了,拿紙條的手,如同風中龍竹一樣,在不停地顫抖。
“該死的李棠梅,她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宮和神都的水井投毒!”武則天嘴唇哆嗦着罵道。這種罵雖然狂暴,但是卻沒有什麽力度,這和一些走投無路的人罵天一樣,屬于極其無奈和無助的罵法。
“皇上,當務之急,是盡快滿足小梅的要求,把飛天彪釋放了,以換取解藥。”張麟臉色嚴肅地說。
“就這樣釋放了?”武則天茫然地看着張麟,嘴裏嘟哝道。
這次小梅明令她釋放飛天彪,連交換一個字都沒有提。連這樣的命令式的要求都答應了,那麽她這個皇帝就做的實在太窩囊了。
“皇上,除此之外,咱們别無辦法呀。”
張麟低聲道,他覺得這樣的條件實在無法接受,特别是對于一個至尊無上的皇帝來說。可是,現實不由人。現在主動權掌控在小梅手裏,她要你怎麽樣你就得怎麽樣,不然的話,很多人就要死去。
武則天以手撫額,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隻是命人去宣禦醫徐莫愁進宮。
張麟知道,徐莫愁是最善于治毒的禦醫,上次武則天中了小梅的血毒,就是被他治好的。
在眼前這個情況下,武則天召徐禦醫問策,這是合乎邏輯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沒過多加,徐禦醫來了,向武則天躬身請安。
“徐禦醫,你看看這種毒,能不能解?”武則天命秋霜把小梅的投毒信函傳給徐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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