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不把話說明白,我非殺你不可。”
小梅的怒氣更加濃郁了,美眸瞪着琴羽,把劍擡高了,頂着她的雪白的脖頸。
“世上哪有不愛惜自己兒子性命的人?!”琴羽高傲地擡起下巴,一點不顧脖頸上被劍頂出來的血印,義正言辭道,“但是,皇上畢竟是皇上,哪能随便被人威脅?你說交換就交換,皇上的尊嚴往哪兒擱?皇上知道你重視那個囚犯,所以,她便反過來威脅你了!”
“威脅我,她敢!”
“不管敢不敢,事實都已經擺在那兒了!”琴羽伸手撥開小梅的劍,從容不迫道,“不過,這僅僅是威脅而已,算是對你的肆意恐吓的一種回應。”
小梅沒有說話,她的眼中閃爍着思索的光芒。
琴羽繼續道“據我的分析判斷,對于你提出的交換要求,皇上威脅了之後,便同意了。”
“同意了?”
“是的。不過是按她的時間,她的地點和她的方式。”
“?”
琴羽微微一笑“時間明日午時三刻,地點法場。交換方式現場交換。”
對于琴羽的極其牽強的說詞,小梅自然是不相信,如果這樣的話她也相信,那麽她就是傻子,不過她臉上的怒氣逐漸變淡了,這卻是真的。
“皇上已經同意交換了,就怕你不敢去。”琴羽用輕蔑的口吻補充了一句。對于她來說,她自然不會關心小梅的死活,她巴不得小梅去法場送死呢。
小梅當然知道這是琴羽的激将法,她豈會那麽容易被激動?不過她也沒有再說什麽,收起了劍,轉身離開了密室,來到議事廳,與她的一班手下商議應對之策。
“換什麽換,咱們劫法場去,把飛天彪救出來!”有人狂熱地叫道。
“我覺得這是武媚娘設置的陷阱,咱們不能去!”有人憂心忡忡地擔心說。
“既然武媚娘不顧她兒子的死活,我看還是把武旦交給李敗德算了!”有人豁出去了。
大家的七嘴八舌的主意,對于小梅沒有什麽助益,不過,她還是拿定了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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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幾名獄卒推搡着飛天彪邯信來到地面。
這裏是大理寺的前庭,空地上排列着許多大理寺衙役,還有幾名身穿橘紅色坎肩的劊子手。
大理寺卿來俊臣身穿绯色的袍衫,站在最前面,臉上浮現一絲嚴肅的笑容,指了指旁邊停着的一輛囚車,對飛天彪說道“請上車。”
飛天彪扭頭看了看囚車,囚車上放着一個大鐵籠子,這就是他要上的車。不過,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邁步走向囚車。
來俊臣上前一步,狡黠地嘿嘿一笑“本官知道你是一位俠士,本來不想如此,但是,你知道,本官也是不得已,這都是奉順國公的鈞旨行事!”
“不就是上法場嗎,我有何懼?”飛天彪輕蔑地說道。
“在法場之前,需要拉你遊街。”來俊臣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道。
“遊街?”飛天彪聽了,先是吃驚,繼而很生氣。他是死刑犯,隻需拉上法場,一刀了事,有必要遊街麽?一般來說,除非大奸大惡之人,是不需要遊街的。
雖然是一個飛天大盜,雖然不怕死,但是,飛天彪也是有人格尊嚴的,他之所以屢次有機會越獄,都不離開,就是爲了保持尊嚴,死了也要死得有尊嚴,遊街将使他失去尊嚴。
“這是順國公的意思,本官也隻能遵從執行。”來俊臣擺出一副無奈的神色,長籲短歎道。那副神情,好像他很同情飛天彪,但是,迫于壓力,愛莫能助。
“順國公?”飛天彪茫然地問道,他現在還不知道順國公是何許人也。
“順國公到~”一聲内侍的拉長的呼叫聲從大理寺外面傳了進來,傳進了來俊臣的耳中,也傳入了飛天彪的耳中。
“順國公他來了。”來俊臣向飛天彪隻說了一句,急忙整理帽冠和衣袖,大步走向門口,并命衙役大開中門。
但是,在中門打開之前,在一衆侍衛和内侍的簇擁之下,身穿大紫色袍衫的張麟已經從大理寺的邊門邁着四平八穩的步子走了進來。
來俊臣趨行幾步,來到張麟面前,面露谄谀之色,恭恭敬敬地高聲說道“下官不知順國公駕到,有失迎迓,懇請順國公責罰。”
“呃,怎麽說責罰呢。”張麟向來俊臣擺擺手,滿面春風道,“我這不是去法場嗎,經過貴寺門口,心裏想,不知飛天彪的事情安排的怎麽樣,所以,一時興起,沒有通知你就進來了。這隻能說是我的冒失,與你無幹。”
原來他就是順國公。邯信鼻子裏發出了一聲冷哼,别過臉去,沒有再看張麟。
“順國公,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來俊臣走近張麟,壓低聲音道,“不過,邯信好像有些情緒。”
“讓我跟他說幾句話。”張麟點點頭,表示理解,無緣無故把人家拉上法場,這事擱在誰頭上,都難免會有情緒。
張麟臉上浮現春風般的怡人笑容,邁步走到飛天彪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親熱地說道“放心,這次把你拉到法場隻是走一走形式,不會真行刑的。”
“不要碰我!”飛天彪大聲斥責道,眼睛從發絲縫裏斜視着張麟,帶着不加掩飾的憤怒、怨恨、鄙夷,還有深深的厭惡,胳膊晃動了一下,弄得鐵鏈互相撞擊,铿锵作響。
張麟額頭冒黑線,立即縮回了手,他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飛天彪,緻使他這樣深深地厭惡他。
“要殺便殺,何必這麽假惺惺的。我飛天彪何時怕過死?”飛天彪輕蔑地冷哼了一聲。
張麟大汗,神情尴尬地四處看了看,特别是看了來俊臣一眼,他覺得來俊臣肯定沒有把事情解釋清楚,使得飛天彪有誤會,有怨氣。
來俊臣向張麟聳聳肩,擺出一副無奈的神色,那意思是,我解釋了,可他不相信啊。
張麟走近飛天彪,壓低聲音說“大哥,真的不是殺你,具體情況到了時間你就會知道。”
真實的原因,他當然不能告知飛天彪,倘若飛天彪知道他被拉上法場的真正用意,是爲了引小梅上鈎,說不定他會不配合。
這是很長時間内第一次聽到張麟稱呼他爲大哥,這讓飛天彪愣了一下神,不過也就是愣了一下而已。
這段時間,飛天彪在天牢裏遭遇到四五次不成功的刺殺,每次他都被告知,是受張麟指派來殺他的。前兩次,他心裏不以爲然,但是到了後來,他信了。他覺得張麟變了,變得不擇手段了。他對他厭惡透頂,現在聽了張麟的話,更是覺得他虛僞惡心。
飛天彪擡起被鐵鏈鎖着的手,指着張麟的鼻子,破口罵道“張麟,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麽會變得這樣奸詐險惡呢!”
張麟完全懵逼了,我做什麽了,就變得這樣奸詐險惡呢?不過,他知道現在沒有時間解釋或者弄清事由。現在到了飛天彪帶上法場的時候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向伺候在旁邊的劊子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把飛天彪關進籠子,帶上法場。該怎麽做還得怎麽做。
對于被關進籠子,飛天彪倒沒有任何抗拒。面對死,他并不懼怕,甚至,他還有一顆堅定的求死的心。
“我自己進去。”飛天彪晃了晃胳膊,甩開兩名要拉拽他的劊子手,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籠子。
囚車隆隆地駛出大理寺之門,沖上了天街。從天街上行駛了不到一百步,便開進了法場廣場。
說好的遊街并沒有發生,或者說,這就算遊街麽?這些路程,是從天牢到法場的必經之路。飛天彪本來異常忐忑的心情逐漸輕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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